第一部分 所谓商人 十六(1)由牛bb文章网搜集整理于网络。
所谓商人?十六(1)
公安局治安大队打来电话,要陆二禄尽快到大队去一趟,说有事情要谈。
当然是有关老三的事了。前天和李书记谈了老三的事,李书记说他和公安局商量。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消息。去治安大队,说明问题不大,至少不再刑事处理。如果刑事处理,那就要去刑警大队。陆二禄高兴地要走时,突然觉得不应太急,太急了倒没有了大老板的派头,也不像个大老板。陆二禄在沙发上坐着点一支烟,得意地自语说,妈妈的,我以为你们公安牛皮,想不到你们也怕顶头上司。如果不无条件放人,老子还要在李书记面前奏你一本。
但老三的事究竟要怎么处理,陆二禄心里还是没底着急。好在这回什么礼物也不用准备,甚至一盒烟也不装,包也不提,然后空着手出了门。
陆二禄直接找局长室,局长不在。办公室主任说谁叫你来你就去找谁。陆二禄只好到治安大队找大队长。
听完陆二禄的自我介绍,大队长直截了当地说,陆三寿的事我们研究过了,决定先放人,但得交纳保释金,然后听候处理。
竟然还要听候处理,而且还要交钱。陆二禄肚里的气不打一处来。他恼火地说,已经听候处理了大半年了,还要听候处理,我们到底要听候处理到什么时候。
大队长显然还没遇到过这么横的。来他这里办事的,就没有哪个不是低三下四求饶反反复复感谢。你不就是个老板吗,有什么可牛皮的。你不尿我,我也不尿你。大队长一脸嘲讽,什么都不说,起身就出了门。
陆二禄还以为大队长干什么去了,等一阵不见人,才确认是故意躲出去晾他。妈的屁,陆二禄愤怒地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局长的手机。
陆二禄努力平静了语气,将事情说了一遍,特别强调了大队长的态度恶劣。局长什么也没说,只让他等一等。果然等了不一会儿,大队长回到了办公室。
当然是局长让队长回来的。陆二禄故意不说话,也不看大队长,只等他怎么说。
大队长说,听候处理和交十万块保释金是局里定的,我只不过是奉命执行,如果你不满意,写个书面申请,我会及时送上去。
竟然要十万块钱,陆二禄几乎被吓一跳。陆二禄的第一反应就是吃人不吐骨头。陆二禄说,我是找了市委李书记的,无条件放人也是李书记告诉我的。你现在要这么多钱,凭什么?有什么根据?
感觉拿出李书记并没把大队长吓住,大队长仍然不高兴地说,我们总不会平白无故就处理一个人,你们究竟干了什么事,你自己清楚。你说李书记要无条件放人,李书记可能没给我们说,要不然局里也不会这么决定。
见陆二禄铁青了脸喘气,大队长又解释说,保释金不是罚款,保释金还是你的钱,只要你不跑掉,能随叫随到,这笔钱迟早还要给你。只让你拿点保证金你都不愿意,可见你还没认识到掺沙子问题的严重性。
看来再说什么也是多余的。大队长也只是奉命行事,和他也没什么好说的。陆二禄只好起身愤然出了门。
陆二禄想给伍根定打个电话,问问他究竟有没有保释金这个规定。接通细说了,伍根定说,有没有规定谁也说不清,世上的事本身就错综复杂互相变通,人家这么做,肯定有这么做的理由。规定是人定的,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规定。现在市场经济,钱是第一中心,许多单位都规定了罚款指标,完不成指标要追究,这也是规定。所以才有了满世界到处罚款。在别人眼里,公安是有钱的单位,头顶大盖帽,腰别枪杆子,要什么有什么,可你不知道,拨给公安的那点经费少得可怜,连办大案要案都不够,许多一般的案子,只能放着或者谁出钱给谁办。职工的福利待遇,更不如有些行业,许多部门只能靠罚没扣押来过日子,而且局里还给下面定了创收指标,完不成,就要受到处罚。治安大队的经济情况要好一些,好的原因就是靠罚没收入,但全队也只有一辆131吉普车。据我所知,他们早都想再买一辆车,只是还差一些钱。你想想,他们能轻易放过你这个老板吗?
情况确实是这样,但十万块,凭什么!让老三到满洲里后,伍根定就很是恼火,也很是害怕,说万一追查下来,他就得坐牢。他虽然告诉他有李书记这个后台,但连他都觉得让老三走太大胆了,也太对不起伍根定了。现在,伍根定当然是要他快交钱了。交了钱有了放人的手续,当然就没他伍根定的事了。陆二禄答应伍根定交钱,然后挂了电话。
但越想,陆二禄心里越气。好像谁想要多少就要多少,好像他陆二禄软弱无能到谁要钱他就得给谁,而且谁都敢向他要钱,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骗,被人敲诈。这成什么事了。不说钱,也得争这口气。陆二禄想给李书记打电话,诉说一下今天的事,要他出面干涉一下,也让人们看看他到底是谁。但拿出手机,理智又告诉他不能。李书记不是小人物,用李书记,只能是大事要事,而更多的时候,只能把李书记当成一张虎皮,起一个吓唬威慑的作用。动不动就用人家,不管人家讨厌不讨厌,你自己也觉得不妥。
但这口气真的咽不下去。陆二禄决定给常存铭打个电话,向他讨个主意。
常存铭也建议他交了算了,毕竟掺沙子这件事闹得那么大。当陆二禄说咽不下这口气时,常存铭说,你以为谁不受气,和我比,你受的气受的委屈简直就不算个事。就说那次毛纺厂的工人来闹事,有一个工人指了我的鼻子骂我秃驴,你说我怎么办。世上哪个人不受气?哪个人又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果你不听,我也没办法。
放了电话,陆二禄还是感到心里难受,就是那种说不出的憋闷。再想大队长的嘴脸,一股愤怒又涌上心头。他仇恨地想,让你们等着瞧,这件事没完,哪一天发达了,哪一天你们有把柄落在我的手里了,我花多少钱,我也要整治死你,也要让你痛哭流涕低三下四来求我。
工厂已经移交了过来。陆二禄要到工厂去看看,那里还有许多事等着去做。这时何影打来电话,说有许多事情要和他商量,并且撒谎说她已经定好了饭,想和他边吃饭边谈谈。
何影请吃饭让陆二禄觉得突然,但他也觉得是该和何影谈谈了。工厂烂事一堆,老三老四都指望不上,光靠小玉和他也忙不过来,确实应该让何影过来兼个职,也许何影也有这个意思,今天请吃饭也许就是说这些。但说这些也不一定要吃饭。何影说,我有许多事要说,也很重要,时间短了说不清,反正中午了,边吃饭边说不耽误时间。
陆二禄看眼表,已经十二点了。真是忙得忘了时间,也好,陆二禄问清了吃饭的地点,然后打车往饭店走。
打电话时,何影还担心陆二禄有事或者不愿意去吃饭。她觉得她今天要说的事确实很多很重要。随着被服厂的不景气,何影对未来的事业,未来的生活,都已失去了**,至少是没有了当初那么多的浪漫幻想。冷静思考,她觉得被服厂的事近期不会有大的改观,将来也难有大的发展。究其原因,主要是规模太小。八九间房屋,六七台机器,一个月生产几千条驼毛被,却需要几个人几个月去推销,光差旅费就差不多超过了其他成本。这种状况一时还无法改变。原打算小本起家,靠滚动发展,现在看来不大可能,甚至也有点幼稚。被服厂看不到前景,父亲的酱醋厂也不尽如人意。原计划每天能生产一吨醋半吨酱油,但也因销路不畅,每天只能生产原计划的一半,而且质量也达不到设计的一级。父亲只能每天到饭馆商店推销酱醋,推销多少,生产多少。被服厂不景气,指望老四出主意想办法也只能是妄想,想出的主意幼稚不说,往往还和她的意思相反。现在毛纺厂成了陆家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毛纺厂身上打主意。那么大一个毛纺厂,伸出一个小手指拉她一把,就能让她跃一个台阶。比如将梳洗好的次等毛转到她这里,让她当做填充毛做成羊毛被,被子的成本就会大幅降低,价格优势大大增强。还有,让毛纺厂的推销员在推销毛纺厂的产品时,也推销被服厂的产品,这样就可以省下推销费。如果这些实在不行,就缴械投降,把被服厂挂靠到毛纺厂,或者干脆交给陆二禄,被服厂成为毛纺厂的一个附属厂,只用来处理毛纺厂的废次原料。但这一切,都得和陆二禄商量,都得他同意了才行。她决定到毛纺厂找他谈,也顺便到毛纺厂去看看。先到毛纺厂转了一圈,第一感觉就是规模很大,不仅占地多,厂房库房甚至花坛都很大。单说厂东边的篮球场足球场,占地就足有十几亩。确实像一个国营大单位。土地也是财富,何影突然觉得大有文章可做。如果把这些空地分出去开发成市场,肯定能挣不少的钱。还有那栋办公大楼,那么大的一栋四层楼只用来办公可惜了,如果改造成宾馆什么的,又是一个挣钱的产业。她觉得毛纺厂简直遍地都是金子,买毛纺厂等于买来了摇钱树。何影想立即把这些都告诉陆二禄。但陆二禄却不在厂里,于是她急忙给他打电话,而且临时决定边吃饭边谈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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