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网络惊现九零后炫富女(3)

高德明收起手机,倚在座椅上想了想,然后发动起车,沿着马路的外道慢慢往前走,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网吧,就拐了个弯把车开过去。高德明下车后直接就进了网吧,找了个没人的空座,打开电脑后,在百度输入了“感冒药”几个字,屏幕上立刻显示出了一整页这类资料,可并没有发现有什么违禁之类的信息,于是又输入了“感冒药成分”,同样也是显出了很多信息,他随手点开了其中一条,内容是:

含对乙酰氨基酚325毫克,盐酸伪麻黄碱30毫克,氢溴酸右美沙芬15毫克,盐酸苯海拉明25毫克。辅料为低取代羟丙基纤维素、聚维酮K30、聚乙烯吡咯烷酮K90、糊精、聚山梨酯80、硬脂酸镁、薄膜包衣预混剂。

高德明仔细地看了好几遍感冒药的成分,从字面上来说这些成分也没什么问题呀,那倪亚兰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既然没问题就接着往下做吧,到手的钱再不去拿,估计就是有病了。他正想要给倪亚兰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时,手机却响了,显示出的号码是李玉婷的,还以为她也看了报纸是为高星的事呢,没接电话就先叹了一口气。可是,当他刚接起电话时,突然传来李玉婷急促的惊呼声:“高德明,你在什么地方?赶快回来,我姐可能不行了!”

高德明顿时就傻了,呆呆地看着手机发愣。

二十七、感冒药和合成苯丙胺之间的关系

天空忽然飘下了毛毛细雨,天地之间呈暗灰色,沉甸甸地砸在人的心里,如同坠了一个沉重的秤砣,压得人透不过气。其实雨很细小,落下来的甚至不能算是雨点,而是一层随时都能被风吹散的雾,如果时间稍微短一些的话,甚至都看不到地面上潮湿,打在身上看似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轻浮在人们的头发上,如落了一层烟雾茫茫的水汽,带着袅袅水影,在视野中漫天缥缈,整个城市的建筑全部都氤氲在这种蒙蒙烟雨中,世界仿佛变得影影绰绰而让人眼花缭乱,似乎连天与地都因此而缩短了距离,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这个秋天来得很早,从难耐的酷暑到清凉的秋夜,几乎只是经过了一场雨。

九月刚过,只感觉到“轰隆隆”的一阵雷声过后,浓浓的秋意就到了,与白天强烈的紫外线相比,夜里的气温骤然降低了不少,人身上没有黏糊糊的汗气,从而变得爽滑了许多。蛙鸣已远走他乡,一声蟋蟀的啼叫,把世界又带入了秋天,秋虫似是潜入了秋夜的髓,在嘶吼中肆无忌惮地渲染着秋意,街道上长长的街灯水影伴奏,风微微地吹,带来一股寒意。

刚刚洗过澡的倪亚兰披散着的头发端坐在电脑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不紧不慢地左右摇晃,而两只眼睛则紧紧地盯在了屏幕中所显示出的“麻黄碱”条目上。百度的条目解释是:麻黄碱,又名麻黄素,英文名称是Ephedrine,一种属于芳烃仲胺类生物碱,分子式C10H15NO,存在于多种麻黄属植物中,是中草药麻黄的主要成分,无色,挥发性**,可以水蒸气蒸馏;常用其盐酸盐,为白色针状结晶或结晶性粉末,无臭,味苦,在水中易溶,有松弛支气管平滑肌、收缩血管、兴奋中枢等作用,是合成苯丙胺类毒品——也就是制作冰毒、摇头丸等新兴毒品的主要原料。

她把计算器拿到跟前,一笔一笔地往上按着数字。按照资料所显示的每粒感冒胶囊含三十毫克盐酸伪麻黄碱来计算,这笔账就应该这么算:三十毫克乘上每盒二十四粒再乘上每件二百盒,这就是说,每件货至少可以提出十万毫克的麻黄碱,而一百件货就可以足足提出十公斤!

十公斤!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心里暗暗骂道,高德明你他妈这是在作死啊,而且已经死到临头了,自己竟然还没知觉。关于那个叫做“合成苯丙胺”,也就是俗称冰毒、学名叫做“亚甲二氧基苯丙胺”的东西,对她来说是太熟悉了,甚至熟悉到已经融化于血液中、铭刻在记忆里的地步,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在恐惧中度过。她无法忘记那个与“亚甲二氧基苯丙胺”有着密切关系的男人,长着一张迷人的面孔,而背后所呈现出的却是另外一副丑陋阴毒的嘴脸。就是这个男人,粉碎了她的青春梦,击溃了她的婚姻,气死了她的父亲,也彻底毁了她做人的自信。那段刻骨铭心的痛苦经历,对她来说就像做了一场噩梦,至今回想起来仍然觉得心悸不已,俨如历经了一次人生炼狱,恐怕到死都不会忘记。

那个人叫周涛,一个真正的小人,而且还变了态的小人。这辈子她都不想再回忆这个让她感到恶心的名字,并尽最大的可能彻底抹掉这个人的所有记忆,并且在自此以后的日子里,她形成了一种思维定式,但凡见到所有姓周的人,她都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敌意,甚至连中央电视台那个叫周涛的主持人所主持的任何节目,她都从来不看。在她的心目中,这个世界上只要是姓周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如今,当她再度看到了这个化学名词的时候,立刻就勾起了她六年前的记忆,禁不住全身战栗。是啊,转眼工夫就六年了!

记忆定格在六年前的那个雨夜,然而,刻骨的心伤又何止六年?从结婚当晚开始,她就落入了一个难醒的噩梦中。那位平时看上去温文尔雅的新郎,终于露出了卑劣的面目。

她确实不愿再去回想这一切,只是定格在沾染上了吸毒恶习的前夫,终于在某一天深夜,因过度吸食了毒品,导致连人带车掉到了立交桥下,一命归西。

她慢慢地来到平台向下俯视,这座城市已经变得越来越陌生了。闪烁的LED,林立的高楼,嘶吼的音响,拥挤的马路,急匆匆的行人,还有刺耳的汽车喇叭,组成了一曲嘈杂的都市交响,浮躁地挂在楼宇之间,极像在小的时候曾经听到过的铁锨拖在落满沙砾的马路上发出的刺耳啸叫,让人听了颇有晕厥感,也很像德彪西的音乐中总有的那么几处尖利的叫声,估计心脏病患者很难接受。

六年多的时间,倪亚兰就是在这等的心理压迫中低调地度过了一天又一天。她感到了一种源自骨子里的寂寞和孤独,像一个恶兽的巨齿在啃噬着她的灵魂,让她在痛不欲生中慢慢地消耗自己,让她几近崩溃。直到遇到了高德明,她以为自己尘封已久的窗户终于迎来一缕灿烂的阳光,总算把几近荒芜了的心情梳理成型,而远远扔出去的,则是喧嚣和浮躁。她终于有了一种发自内心的解脱感,自忖浅浅的平静沉积于千年厚重之下,所有富贵与贫贱都在此见绌,记忆中只有那个并不俊朗的身影和飘零的雨,还有他整日为之奔波的生意。那是一种生活的态度和男人的精神,让她为之怦然心动,竟扯起了深埋心灵深处的袅袅情缘,陡然腾起便一发不可收拾,于是,世界变得模糊。她所有为他做的事,都是因为爱上了他而甘愿付出,一切都暴露在阳光下,无法逃脱,包括对他流露出毫不掩饰的爱慕。拂去灰尘后惊奇地看到了鲜活,看到了飞扬,看到了**直上九天的云霄,可以拂去尘埃打开心扉,将那片难耐的寂寥就此束之高阁,却不曾想到竟然成为心殇,而这,最终不过还是捧着昨夜凋落的一阕残梦,成了她的一个心疼,毕竟他是一个有家室的人。面对着空洞的阳光,她依然寡人一个,独自在纷扰喧嚣拥挤的尘世中孤独地徘徊,留下的,只是一个记忆深刻的惨淡。

这一切,直到得知他妻子罹患绝症,她的心才终于得到了复苏,试图用自己的财力来打造一个崭新的高德明。

国粹中那一段经典的唱词让她深感其意——

杨延辉坐宫院自思自叹,

想起了当年事好不惨然。

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

我好比虎离山受了孤单。

想来与现实若有几近之处,六年来独居小楼与世无争,远离能产生龃龉污染的那些人和事,远离纷杂尘世中所有带来不和谐音符的党友,深居简出,一个人端坐书屋,去做自己的本分,平淡地读书品茶看电视,看上去一切皆为随心所欲,实际内心包不住的是寂寞,站在楼上俯视这五彩缤纷的世界,似乎唯有自己是一个有钱的闲人。钱不是个问题,除了对功名二字尚存一息幻想外,甚至对所有的物质早已麻木得没有了什么感觉,不过就是银行的户口里多一个零和少一个零的数字关系,影响不到生活的自然属性,然而精神世界的颓废,则让她感受到了世界还有她这么一个落寞的角落,早已被人遗忘。

奥修说过,婚姻本身从未摧毁任何东西,而只是将隐藏在你里面的东西带出来,显露出隐藏的东西。如果爱藏在你里面的话,婚姻会将你的爱带出来。如果爱只是个伪装或是圈套的话,迟早会消失,那时你的真实面目、丑陋的人格会浮上来。婚姻纯粹是一个让潜藏在你里面的任何东西显露出来的机会。

大梦天下哪!醒来的不过另一个南柯——以极品扮相,极品装束粉饰起的一具行尸走肉,满目驻留于名利空间追随着掖藏于肚腩下的一串零,不过是多一个或少一个的感叹,抑或是点钞机空洞的却是令人耳悦的声响,沉在梦里,死在现实。思想便成了一个假设存在的世界,依序在狂乱喘息中号叫着倾力射出了那一小撮凌乱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沉沉地倒在了梦中,继续南柯之旅。

对讲门铃响了。突然响起的门铃让倪亚兰显得有些紧张,心也随之怦怦乱跳。她回过头迟疑地看着门的方向,脑子里在快速地思索,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按门铃?她边满腹狐疑地胡乱猜想,边轻轻地走到门廊打开可视屏一看,出现在可视屏里的竟然是高星,她那颗紧张的心才轻松下来。

高星显然是刚刚哭过,脸上还带着清晰的泪痕,进了门委屈地喊了一声“亚兰姐”,那张嘴又瘪瘪约约的想哭。

倪亚兰惊讶地问:“哟!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惹你了?”

高星却闪到了一旁,直愣愣地抬起头瞪着她,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问:“亚兰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很喜欢我爸爸?”

倪亚兰的脸顿时像起了火一样,烧得她难受,可不知道她说这话是出于什么动机,就闪烁其词地说:“你这么晚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事?”

“到底是还是不是?”

倪亚兰几乎没有勇气与她的倔强目光对视,紧咬着嘴唇,将视线转向了一边,然后微微地点了点头。

高星见她点头了,就往前逼近了一步问道:“你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去当面对他说?”

倪亚兰惆怅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一直都在等着他开口呢。”

高星吼道:“你等他开口个妹啊!你又不是不了解他那个人,你就等着吧,再等下去他就被我小姨给抢走了!”

倪亚兰吃了一惊,像是当头挨了一棒,脸上的表情在急剧地变化,赶忙问道:“被你小姨抢走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星突然“呜呜”地哭开了,良久才止住了哭,哽咽地说:“我妈已经不行了,刚才在医院里,她要我爸向她保证,以后只对我小姨好。”

倪亚兰全身不由一震,嗓子里如同被一个什么硬物给卡住了,呛得她一连咳嗽了好多声,好不容易才平定下来,神色紧张地问:“那你爸怎么说?”

“他怎么说的,你为什么不去问他?”

倪亚兰颓然地坐在了沙发里,双手紧紧地抱住头,就像亲眼看到自己锅里已经煮熟的鸭子,还没等她来得及下手去捞呢,竟然匪夷所思地扑啦扑啦翅膀给飞了,那种唾手可得却又不慎丢失的失望不言而喻。她忽然感到一股逼人的寒气从心里掠过,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地滚落下来。

见她在哭,高星却急了,说话的语气也就更不讲究语法修辞了:“你现在哭有个毛用啊?有哭的工夫,你倒是赶紧想办法啊?”

倪亚兰停止了哭泣,泪眼婆娑地看着高星。这丫头的一句话像醍醐灌顶一样,总算把她给敲醒了。高星说得没错,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哭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的,唯一的方式就是赶快想办法把人给留住,只要能留下人,什么都好说,否则,自己之前为他所做出的一切努力和牺牲,都将成为泡影。

她的脑子快速地转了两圈,目光不经意地看到了扔在茶几上的手提电脑,脑袋灵光一现地闪出了一个名词:合成苯丙胺!

二十八、连环套

李素琴已经进入了深度昏迷状态,医生说,目前全身所有器官都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衰竭现象,一旦撤掉呼吸机的话,病人随时都有可能死亡,所以,在这个关键时刻,家属千万不能离开。

然而,偏偏就赶在了这么个时候,高德明出事了。

出问题的是高德明的公司。具体原因是有人向药监局举报,他公司的药品涉嫌超范围经营不在范围之内的产品,并且没有按照有关规定必须将药品存放于指定仓库,而是将大批量的感冒类药品混乱地堆放在公司内部私设的库房内,同时还有通过药品回扣的方式向医生行贿等等。市药监局稽查大队接到举报后丝毫没有怠慢,立刻会同工商局一同前往处理。但是,当执法部门到达该公司时,并没有见到如举报人所称的药品堆放,而是意外地发现库房内堆积了大量已经废弃的感冒药包材,于是便怀疑有制售假药的嫌疑,便立刻通知公安局经侦部门一同对该案进行办理,并当即立案调查。

高德明在电话里听到倪亚兰对他说的这个消息后,立刻就慌了,他心里很清楚,药监局没有处置权,此事既然已经惊动了工商局,毫无疑问地将会立案,一旦立案,肯定要依照法律相关条款来执行,而《反不正当竞争法》有明文规定,一经查实即可处以罚没全部货物并处最高二十万元的罚款,且此类案件按惯例都是以上限来进行处罚。可问题是,现在已不仅是药监和工商的事了,连公安也掺和了进来,这事就变得复杂了。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赶到了这么个时候。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必须得赶快想办法处理。高德明也就想不了许多了,连忙掏出手机,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谁和工商有关系,就顺着手机的电话号簿翻,终于看到了姜宝山的名字。这家伙在市里算是个能人了,他肯定有能力来解决这事,于是就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发射键。可任凭电话响了半天,姜宝山的手机始终是处在无人接听的状态下。把高德明给急得出了一头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心急如焚的高德明实在找不到其他门路,只能抱着姜宝山这一棵树了,唯有继续再拨他的手机。也不知道拨了多少遍,姜宝山总算是接起了电话,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刚才在开会,手机打在震动上了。有什么事老高?”

高德明在电话里终于听到姜宝山那一声粗嘎的声音时,立刻如释重负一般地嘘出了一口长气,尽量简短地把事情的过程向姜宝山说了一下,让他出面帮忙给解决一下。

姜宝山听了后,却不紧不慢地说:“老高,你先不要着急,反正也没有多少钱,大不了不做这一行就是了。”

高德明见他说得如此轻巧,就更是焦急,脑门子上顿时冒出了一层白毛汗,几乎用哀求的语气说:“我不干这一行吃什么呀?我老婆住院基本上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我现在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如果再把这个门路给我堵上,怕是只有等死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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