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人老珠黄了就不能拯救地球吗?

十二月二十三日,夜晚十一点时,训练楼内依旧充斥着吵闹的声音。

藤丸立香打算和巴泽特这个“老朋友”来一场别开生面的徒手格斗比赛,这不是心血**,而是传统守旧。

想当年,在福州的时候,藤丸立香第一次见酒德麻衣,也是需要在机场沙发上和对方进行贴身肉搏,紧密联系,大汗淋漓才勉强放过对方。

就和欧洲的贴面礼一样,人是需要肌肤之亲的,藤丸立香深谙此道。

而就在藤丸立香准备秀一手的时候,殊不知,这栋建筑的四楼也在悄然发生着一场谈话。

滴答。

滴答。

木质的钟表上刻下了历史的划痕,钟摆**漾,在单摆原理下勾勒出一圈圈深沉的彩色,黑胶唱片徐徐播放,音律的海浪中,夹杂着人的交谈声。

“怎么样,这楼不错吧?很人性化的设计吧?”

“不,只看出来了你们脑袋有问题。”

没有人想到,在这层训练楼建筑的四楼,这里意外的竟然是一个类似于酒吧的环境。

酒水,应急医药箱,甚至还有舞池以及ktv专用隔音棉。

显然这里与训练楼本身没有关系,是非常经典的公款私用做出来的罪恶小窝,是希尔伯特让昂热一如既往的偷捞油水。

而卑劣的资本家,这所学院的校长正在和几个老头围坐在一起,在一个环形吧台前摇晃着手上的酒杯。

昂热低垂着头,他的背影依旧魁梧地不像是个老人应该有的身材,但是那背脊却一反常态地向下弯曲,呈现出虚弱的弧度,仿佛那里有的不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屠龙者,而是一个老年失意的老头。

当然,除非此时有人能够在背后看他,不然没有人会发现这件事情。

至少在昂热身边坐着的另外一个老头没有察觉。

“我有说过吗,我一直不喜欢你们卡塞尔。”老头把额头靠在桌子上,整个脸埋了下去,声音低沉。

他开口说的是日语,而昂热也不在乎地用日语回应道。

“我知道,以前我去日本殴打你的时候介绍过我自己的名头,我猜测你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讨厌卡塞尔的。”

“你放屁!别擅自把人塑造成一副小心眼的样子,我讨厌你们是因为我觉得你们过得太潇洒了,看着那些学生们就像是看到了以前的我。”

“比你好点吧?”

“好,但是好的有限,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么残酷,他们不知道龙到底有多强。”

“他们知道的……至少想知道。”昂热叹息。

“只是我没有给他们提供一个应有的环境。”

“你说得对,都是你的错,昂热你就是个jb。”

“?”

昂热拿着酒杯转过头,压抑了几秒钟自己下意识把酒泼到旁边之人脸上的冲动,最终还是忍住了,愤愤一口将所有酒喝入口中。

日本老头额头还蹭着台面,但是脸已经转了过来,看向昂热。

这个老头比想象中的还要帅,明明刚才的声音疲惫而沙哑,仿佛喉咙里充斥着撒哈拉的沙子,但现在一看这棱角分明的脸才发现这哪是撒哈拉的沙子?

这是撒哈拉的王子!

明明年纪近百,却依旧能够看出那俊秀的底子支撑柱男人,即便年老也依旧古风英气。

只可惜,王子双目无神,像是刚刚知道了自己即将迎娶的公主重达三百斤,双手摊开就能够去内蒙古参加搏克比赛。

王子颤抖着开口,他豆大的泪珠早就滴淌到了水晶桌面上,泛滥成灾,水漫金山。

“我没有保护好立香……我……”

“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参加对青铜与火之王的讨伐战,没有及时支援是正常的事情,而且就算你在那也没有用,因为奥丁隔绝了现代与神代之间的神秘传承,能够对抗龙王权能的手段都不在我们手上。”

昂热把酒杯放在台面上,轻却嘶哑地说。

“我们不弱,但我们没有资格站在战场上。”

“这就是问题!”

昂热的话语似乎刺激到了日本老头,他忙得把脑袋从台面上拔出来,那双比木村拓哉还凌厉英气的眸子里爆发出足以令世间大部分混血种臣服的赤金之色。

“你难道想说,就算下一次龙王再度来袭,我们也只能够看着立香去拼命?”

“……”

昂热没有说话,而是下意识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不是血统的压制,虽然眼前这个老头有着世界上混血种最高贵的血统,甚至可能没有之一,但昂热自认为龙类的血液不能够让自己有臣服的价值。

他避开这个质问,是因为他觉得这句话太过于刺耳。

“……也不是没有办法。”昂热还是做出了回答。

如果传承断绝了,那就自己把曾经的混血种带来现世,用曾经的神秘对抗现在,直接将这段屈辱的历史进行“跳跃”——

英灵召唤。

【飞升计划】

人类……还没有输。

他脑中想起了那不断燃烧的黑炎。

当时,在那个龙王面前,自己本来已经做好了即便彻底丧失理智也要将诺顿杀死的觉悟,但是彻底沉沦于复仇心的昂热反倒意外觉醒了英灵岩窟王的传承。

两个相性最佳的人凑到了一起,岩窟王立刻反哺昂热,让男人获得了神秘度最高的“恩仇之火”的特性。

如果不是因为岩窟王当时也不过是刚刚苏醒,而昂热也是第一次进行英灵同调,或许能够做得更好。

当然,即便做到了最好,杀死康斯坦丁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龙王是世界上至高的生命,七宗罪更是克制世界上一切武器的原罪之刃,就算昂热和岩窟王在当时做到了极限,也只是有资格重回棋盘。

但,至少不是遥不可及。

能够动弹,能够思考。

——那就有机会杀死龙王。

下一次……一定……

“哼……你和你脑子里那个吵吵闹闹的家伙相处得很好?”似乎是看出了昂热在想什么,日本老头挑眉,有些好奇地问。

“你是说岩窟王?”昂热花了点时间反应面前之人说的是谁,“嗯……关系还算可以吧。”

除了对方总是不喜欢好好说话之外,昂热觉得对方和自己还是相当配合的。

基本上无论自己想要对方做什么,只要加上一句“这都是为了藤丸立香”,对方就会重哼一声后配合自己,无论是借出能力,又或者别的什么。

而针对对方的能力以及自己的言灵,昂热已经在试图思考如何让自己战斗能力上产生蜕变了。

虽然是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头,但不代表一百多岁就不能够提升自我了吧?

反倒是——

“反倒是你,过气的黑道至尊,日本的影皇,曾经世界上最强的混血种上杉越先生,怎么会突然想到和我一起来美国呢?”

“都说了不要用那种介绍方式来介绍我!”

日本老头,不对,上杉越红着脖子反驳了一句。

但是随后他的气息就萎靡了下来,他叹着气,也不知道是想要说什么。

没错,上杉越来到了卡塞尔。

早在那场战斗结束后,没有受伤的上杉越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确认自己孩子,也就是源稚生源稚女以及绘梨衣的伤势,在确认三人都无大碍后,他没有选择在日本等待藤丸立香,而是咬牙跟着苏醒的昂热回到了美国。

他当然不是因为突然想要旅游了,就算想要旅游,这个男人也应该会到法国过日子,而不是跟着昂热这个损友来到卡塞尔,这个欧洲密党的根据地。

目的也很简单。

就像刚才所说的那样。

因为看到了藤丸立香一个人面对绝望的样子。

因为认知到了自己之前到底有多么荒废时间。

自己明明是人类中最高贵的血统,自己本来应该承担起世界最强混血种的职责,但是自己只是逃避,只是享受,讲责任推卸给别人。

先是昂热,现在又是立香。

眼前的酒杯摇晃,水面上泛起涟漪,就像男人又回到了那磅礴的大雨之中,那个橘色的少女第一次来到自己的推车点了一份拉面。

她那么温柔,那么聪明,那么可爱,却要为了人类而死。

明明人类什么都给不了她……

上杉越讨厌战斗,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怕死,也害怕改变。

他和那群混血种不一样,他从小过得就是好日子,不对,不是好日子而是皇帝日子。

和女人厮混一整天,一天又一天,所有人都把脑袋埋在面前的榻榻米里,不敢和自己对视,只是恳求自己把高贵的血脉传承下去。

他从来没有认真学习过战斗,因为没有必要。

他的言灵除了在觉醒那次使用过,在那之后的几十年里加起来也没用过两次。

他将所有才赋荒废。

他将所有期待背叛。

甚至……践踏母亲的期许,让她死不瞑目。

因为恐惧着,所以必须逃避。

事到如今才努力,不就相当于……

否定了自己前半生那猪狗不如的日子?

即便知道自己是畜生,但要亲口承认却也那般沉重啊。

但是……

但是啊……

如果因为害怕伤害自己,而伤害到了稚生,稚女,绘梨衣,乃至立香的话……

那我……

上杉越低着头,而昂热隐晦地看了他的侧脸一眼。

他心想,眼前这个毕竟是个可怜人。

而自己,是他的朋友。

所以老头温柔劝慰说。

“我知道你曾经因为年轻时候犯了错,一些难以弥补的错,所以你压制着自己的天性,打算做个普通人,打算做点什么好事,想要靠着这样的方式麻痹自己,说这是赎罪。”

上杉越摇头。

“什么赎罪啊……”上杉越怅然若失说,“我偶尔也会去电玩城释放青春活力,看见漂亮的东大小妹也会挪不开眼睛,家里面还有一抽屉的录像,都是靓女车模之类的。”

“……但是你安分守己地工作了不是吗,对于曾经的影皇而言,这已经是折断尊严的行为了。”昂热顿了顿,试图再度安稳。

“呵呵,我要是真的那么硬气,我就应该冲去源氏重工给犬山那个老小子一拳,让他别多管闲事来帮我支付地租。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那块地方有多值钱?我知道,明知道真正打算赎罪应该从零开始,但是却还是默默收下了犬山的好意。”

昂热皱眉问:“为什么?”

上杉越:“这还问?因为我买不起那块地,赚钱好难的!”

“……”

昂热张张嘴,又合上,抿抿嘴。

“……那种事情无所谓了,到时候了我们需要你来拯救这个该死的世界!”昂热试图重振旗鼓,大声怒斥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么逊?你踏马以为我认识你多少年了,这么久了,这个世界都是我一个人撑着,没有去日本找过你帮忙,那就是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有这道坎迈不过去!”

“但是现在,我们需要你,世界需要你!而你也已经跟来卡塞尔了!你他妈扭扭捏捏什么!你是怎么样丢脸的皇,那也是真正的皇,我们需要你!”

上杉越被吼得微微发愣,他痴痴说。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有出场的机会了……我都习惯当个普通人了,我甚至还会偷偷藏点私房钱在鞋子里。”

“那有什么关系!”见到自己的战吼颇有成效,昂热喜悦道。

上杉越也喜。

“我还喜欢买有封面女郎的杂志!……三年前我不小心把原本要捐给孤儿院的钱拿去买了杂志会员……”

昂热放光的眼睛暗淡了,他保持着鼓励的表情,吸气呼气仿佛压抑着什么,停了停,又重重地拍了拍上杉越的肩膀:“……你之后不是两倍还回去了吗!那有什么关系!”

上杉越似乎得到了鼓舞,他脸上多出几分生气,声音也跟着大起来。

“我……我还偶尔在上床前假装自己洗过脚了!但是实际上因为太懒了根本忘记这回事!”

“……”

昂热想要拍下去的手停停,左右动了动自己的颞下颌关节。

他把手放回自己面前的台面,眼睛也笔直向前,说到。

“哈哈,要不你还是算了吧。”昂热笑。

上杉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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