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不想生了,照她的说法,一孕傻三年,估计一有孩子里外里得耽误她两年写不了小说了,”魏铮笑着叹了口气,“其实她平常抓紧点比什么都强,一玩起来就high得什么都忘了,一到这种时候又说她要写小说了。”
魏铮对江小溪真是没话说,我们之前闲聊的时候聊过一次,其实魏铮对于现在这个工作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要不是因为小溪的收入不稳定,他们两口子得有固定的经济来源,他早就辞职创业去了,那才是他的梦想。
为了另一半的梦想,暂时搁置自己的梦想,这就是所谓的爱的深沉吧。
想到这里,我先前的不安烟消云散了,魏铮是绝不会做出对不起江小溪的事的,我就少咸吃萝卜淡操心吧,先把我和语戎的事情解决一下。已经被动的够久了,干脆这次回去……
思绪飘动间,我们到了离宿舍最近的一间超市,平常有个什么需要都在这里买。以往没注意过,这回去才发现奶粉货架上都是空的。
“奇怪,怎么没有啊?卖光了?什么时候补货啊。”我自言自语地说道。
同一条过道里正好有个年轻的女生在挑拣货物,听了我的话后,主动用中文和我打招呼:“中国人?”
在国外听到乡音怎么都是好的,我忙问她货架空了的缘由,她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说:“估计都被代购的抢光了吧,”她看了我和魏铮一眼,疑惑地问,“你们也是代购吗?”
“啊?我们不是,是帮亲戚买的,我们第一次来德国,”我说到这里有点囧,但母上交代的任务,再怎么硬着头皮也得完成,“你知道还有什么其他地方能买着奶粉吗?”
“够戗,”女孩儿撇撇嘴,“代购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更何况是像奶粉这种抢手货,”她又看了我们一眼,掂量一会后说,“中央火车站后身有一间Mueller(德国大型连锁超市),你们去那里看看吧,那里说不定还有。”
说完又着意看了我们一眼,用商量的口吻说道:“现在奶粉限购,如果有货的话多半能买着,所以……能尽量别抢吗?”
这话一说出口,不知道魏铮是何感想,我立马觉得后脊梁骨一麻,有种丢人现眼的感觉:“什么意思?谁还抢了不成。”
女孩儿叹了口气,嘟囔了句什么,撂下一句“你看了就知道了,我反正觉得挺脸红的”,然后就走开了。
我和魏铮面面相觑,他又不确定的语气问我说:“还去吗?”
“去,”我咬牙说道,“不过我得跟我妈立好规矩,这种事就干一次。”
我们到了中央火车站后边的那家超市,一进去便直奔卖奶粉的货架,好在这回没有让我们白跑一趟,货架上还有几罐奶粉。
我选中我二姨指明要的pre阶段的奶粉,刚想拿六罐去结账,突然发现奶粉的货架右侧挂了一个醒目的提醒,用英德双语写明:由于很多有需要的顾客买不到奶粉,所以每人限购两罐。
在“两罐”下面有鲜红的下划线,让人一眼就能看到。
呃,一次只能买两罐,那我要买六
罐的话,不得跑三趟?
不对,我和魏铮一起,一次能买四罐,两趟就可以了。
我伸手去拿奶粉,但那张提醒如芒刺在背,限购,那说明以往买的太狠了,不知道到底是谁买的这么狠,致使那些“有需要的顾客”买不到,是国人吗?是因为代购的关系,所以经常性的搬空人家的店面吗?
想到国人历来有的囤货的习惯,我心里不知怎地有点难过。
可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因为又有几个国人向奶粉货架处涌来,其中一人用手机进行拍摄,另外三个熟练地往购物筐里敛着奶粉。
这种身经百战的架势,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我问那个拍视频的人说:“你为什么要把他们拍下来啊?”
那人翻了个白眼:“你都不知道国内的买家有多麻烦,不拍下来怕我们用假货坑他们呢。”
周围的德国人来来去去,有的视而不见,但更多会驻足看一会儿,那种眼神,让我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
那些买东西的人犹自不知,又或者他们已经习惯了,拿完奶粉后快步去结账了,速度快的,跟有人在后面追似的。
“你还买吗?”魏铮觑着我的脸色问。
我站在原地犹豫不决,就在这时,一个店员推着一叉车奶粉走了过来,看来是要补货了。
叉车还没有推到货架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六七个国人,像是嗅着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着围了上去。那店员倒挺淡定的,可能已经见怪不怪了,用手一挡来人,直接用英语说道:“Two cans each person(每人两罐),don't snatch(别抢)don't pile on(别挤)。”
刚说完,有个年轻的小伙子一个饿虎扑食,就想扛走一箱,被那店员一把按住,凶巴巴地说:“No!No!No!(不行!不行!不行!)Only two(只能两罐),do you understand(听不懂吗!)”
如果是别的情景,有个外国人对我的同胞用这种驱赶的语气说话,我一定会好好和他说道说道,可今天,这种情形,我只能站在那里,手里捏着那两罐奶粉,无奈又无语地去看这出闹剧。
想到超市里那个女孩子的话,她的表情,我现在完全明白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现了。
“你要再抢两罐吗?”魏铮神色平静地问我,“我可以在超市里等你,等你结账出去再进来一趟。”
“开什么玩笑?还能这么干啊?”
魏铮一指:“他们显然这么干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见先前在这边买边录视频的几个人去而复返,扑到叉车边上,伸着手去够车上的奶粉。
“你要上吗?”魏铮又问了一遍,脸上笑纹绽开,眼中却没什么笑意,就这么看着那些代购不说话。
“算了吧!你看那些德国人的眼神,脸都让他们丢光了!”我把魏铮手上的那两罐奶粉接过来,又放回了货架上,我自己一人摆脱不了被人视作代购一党也就算了,凭什么拉魏铮下水。
那两罐奶粉放回货架,就如同泥牛入海,刹那间就被某一个代购拿在手上了。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像是在看疯子,仿佛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不抢就算了,拿到手的还往回放。
疯子就疯子吧,我们彼此看着都是疯子,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谁知道我们谁才是真正的疯子呢。
看着魏铮近乎空着的双手,我有点奇怪:“叶酸也有人抢啊?你怎么才拿了一盒?”
“没人抢。”魏铮施施然说。
“一盒够谁吃的?”
他看了我一眼,眸中闪过丝狡黠:“我一个大男人,哪知道女人备孕的时候得吃多少叶酸啊,反正我妈没说要买几盒,我买了不就得了。”
嗯!有道理啊!
我拍了一张众人哄抢奶粉的图片,作为日后和我母上“对簿公堂”的呈堂证供,不是你儿子不上心啊,是业务能力实在不如人家专业的啊。反正二姨不是说,就想尝个好坏吗,两罐也足够尝了。
我们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宿舍,我把自己丢在沙发上静静地躺了一会,怎么都觉得心里有个疙瘩,忍不住把今天这番奇遇讲给了曹语戎听。
我没想到,国内都快半夜两点了,曹语戎居然还醒着,在我的消息发过去不久,她发了个贴子给我看,贴子的名字是“中国代购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和发帖人的所见所闻比起来,我昨天经历的事情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想想柳洁,还有数不清的代购,种种种种只能化作一声叹息了。
我们两个隔着手机默然无语,在那一瞬间好像说什么都有些多余。
为了缓解一下略有些沉重的气氛,我故作轻松地问她道: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啊?】
【今天休息,白天睡多了,这会睡不着了,打算躺一会就起来去跑步了~】
我现在对她的习性已经基本了解了,这个丫头没工作的时候都会开启“觉(睡觉的觉)主”模式,基本上是冬眠的流程,先狠狠吃一顿,然后一睡睡大半天。
【这两天忙吗?有没有出去玩啊?】
【昨天和小溪姐出去了呢,她带我去网吧开黑去了,嘿嘿,小溪姐玩起游戏来真是66666】
我一看到这儿,整个人都不好了,小溪这是要把语戎带坏的节奏啊。
由于江小溪和魏铮是在游戏里面并肩作战的战友,长期相处导致了线下结缘,所以为了纪念这段网络情缘,他们时不时就会故地重游,去游戏里那些副本里重温一下旧梦。
【玩得开心吗?】我昧着良心关切地问道。
【特别开心~我第一次以内奸身份赢的呢~】
呃,开黑开到三国杀头上去了吗?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对于江小溪这种节操基本是路人的人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她还有过和魏铮打着电话开黑房玩三国杀的事迹呢,第一句话基本以下的套路:‘我这回是反,打算选黄月英,你是个啥?这把该让我赢了吧。’
真同情那些无意中闯入他们房间的普通又诚实的玩家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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