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飞知道安总监代表东海市电视台而来,是失踪两名记者的上司领导,算是“苦主儿”,而方小云是代表东海市公安局而来,既有亲临第一线了解实地最新情况的任务在身,也有监督搜找工作的意味在里面,因此主动把自己所做出的初步的部署安排跟二女汇报,说道:“安总监,方主任,我已经做出了初步的搜找工作部署,现在说给你们听一听,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如果有什么建议或者不同意见的话,请告诉我,咱们再商量着做出修改或者弥补。”
安总监与方小云见他这个搜找行动负责人表现得如此谦逊客气,而且此行有求于人家,自然也要客气一些,都点头说道:“好的,请说。”
王志飞便道:“我做出了两个安排:一方面由武警搜索队在太行煤矿矿区进行大面积搜找,这是直接寻人;另一方面由我们公安干警在镇子里进行走访排查,就是间接寻人。首先要摸清的就是两位记者的住处,这一点相信通过走访宾馆酒店就能查出来。随后,再询问他们所住宾馆酒店的老板或者服务员,进一步了解这些日子他们的日常行踪,以此确定他们可能的活动范围。再通过走访他们活动范围内的目击者,最终确定他们可能失踪的地方。另外,我已经跟两位失踪记者所在栏目组的负责人粟民良导演进行了联系,从他嘴里了解了一些两名记者失踪前的活动情况。这两名记者来到太行镇后,首先寻访的是当年的遇难矿工家属,两名记者自己说是找到两个,不过两个家属身受威胁,没敢告诉他们太多。而且,这两个家属知道的情况也并不多。于是,两个记者又开始寻找网上那个帖子的举报人,希望从他嘴里得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但是他们根本就找不到,那个举报人发在网贴上的手机号早就停机了。他们最后一次跟领导汇报,是说打算找煤矿里的工人,暗地里采访一下,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所以,我觉得,也要询问一下煤矿里的工人,看看谁最近跟两个记者接触过,这一点需要当地领导配合我们做好跟煤矿的沟通工作。”
江寒见他安排得数管齐下,且极有条理,覆盖面也广,简直是滴水不漏,心里佩服不已,不过,话说回来,在如此密集的大网覆盖下,还找不到雨姗二人,可以想到此中的难度与水之深。
王志飞见安总监与方小云听完后都是沉吟不语,心里有些没底,问道:“安总监,方主任,是不是我哪里安排得不够好?”
安总监忙道:“不是,不是,已经很好了,可以说非常完美。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到哪里还有什么不足,呵呵,王局长真是厉害啊,这番安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方小云也道:“王局长安排的已经非常好了,我觉得没什么可补充的。”
王志飞被二人认可,很是高兴,谦虚地说:“是人就都有思维上的漏洞,要不说一人智短,众人智长呢?两位有什么好建议的话,一定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商量。总而言之吧,尽快找到那两个记者是正经。”
江寒举了下手,插口道:“王局长,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
江寒虽然也在东海市的下派队伍里,但并不算是什么重要人员,因此安总监与方小云谁都没有为王志飞介绍他,王志飞也就不认识他,见他突然举手问话,愣了一下,但还是说道:“好,请说。”
江寒道:“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失踪记者之一秦雨姗的朋友,呃……男朋友。”
他必须要介绍下自己的身份,否则就是对王志飞的失礼,但他的真实身份不能当众讲出来,所以只能继续以秦雨姗男朋友的身份“招摇撞骗”下去。
王志飞一下子愣住了,心想东海市电视台的领导真是有意思,竟然还让失踪记者的家属跟过来了,又不是认领尸体,还在搜找这一步,让家属跟着过来干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江寒续道:“我想问一下,咱们的搜索队伍有没有问过太行煤矿的领导,是否抓了两位记者?”
王志飞听得暗暗有气,心说这家属真是个愣头青,狗屁不懂,就要站出来指手画脚,必须要强硬的把他顶回去,免得他再说出类似脑残的话来,不悦的道:“哪有这么问的?没有任何证据,就这么问的话,岂不是污蔑人家抓了两个记者?咱们最多只能问,是否见过两位记者。我听你的意思,是怀疑煤矿方面抓了两位记者,可你凭什么这么怀疑?”
其实作为王志飞本人,也怀疑两位失踪记者要着落在太行煤矿方面,毕竟此地除去太行煤矿,别人或者别的势力也没有抓两个记者的原因,但心里怀疑是一回事,心里怀疑并当面讲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因此王志飞不仅觉得江寒冒失幼稚,还有点想对自己这个搜救行动最高负责人指手画脚的味道,心里暗暗恼火。
王志飞觉得,江寒是个大城市来的十足的愣头青小青年,不敢说狗屁不通,至少在搜救两位记者的行动上,应该提不出什么有见解的建议或者意见来,只会凭感觉乱说乱吠,所以他应该回答不上自己的问题来,只要他回答不上来或者胡说八道,自己就可以让他闭嘴了,也省得他继续指手画脚下去。
江寒听他语气不善,并不着恼,侃侃而谈道:“这么问有什么不可以?其实我岂止是怀疑煤矿方面派人抓了两位记者,我几乎可以确定这件事就是太行煤矿做的。我为什么这么说?下面我就讲一讲我的个人看法。我们首先排除两位记者自己出事的可能性,譬如迷路失途,因为他俩活动范围是在太行镇与矿区附近,人烟密集,地形简单,而且他俩已经来过一次,对此地的环境较为熟悉,轻易不会发生意外,何况,也不大可能两个成年人同时遇到意外。排除这一点后,我们再来分析,本地能对两位记者造成威胁或者说是有恶意的势力。这里的势力仅仅指代某一方,譬如太行煤矿,又譬如镇里的居民,没有任何贬义。太行镇所在顶多有三股势力:太行煤矿,官方,还有镇里的住民。太行镇原住民肯定是不会对两位记者下手的,没有下手的动机,因此可以首先排除。而官方又已经表明,当地政府以及下辖部门未与两位记者接触过,所以能威胁到两位记者的势力只剩太行煤矿了。”
王志飞听到这里已经是暗暗称奇,原以为这小子无法回答自己提出的问题或者是胡说八道一番,哪知道他居然分析的头头是道,更难得是思路奇特新颖,令人眼前一亮,哎呀,真是想不到,原来这小子有两把刷子啊,心中生出爱才之心,问道:“还有吗?”
江寒点头道:“两位记者这次刚刚来到太行镇住下来,晚上就有太行煤矿的人上门行贿,送了十万块的好处费或者说是封口费,但是秦雨姗拒绝了,并亲自送回给了太行煤矿,这无异于是当面打脸,煤矿方面的人肯定会很不高兴。另,两位记者此来,本就是揭煤矿的丑来的,一旦把丑事揭破,太行煤矿会遭到很重的处罚,甚至很可能就此被勒令停产或者是被直接封掉,不夸张的说,两位记者就是煤矿的死敌。面对死敌,谁会不生出恶意?太行煤矿对两位记者有主观与客观上的恶意,自然也就最有可能对两位记者下手了。”
王志飞赞许的点了点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叹道:“可惜我们没有证据啊,一丁点的证据都没有。哪怕能有段监控视频显示,两位记者是去了煤矿,那咱们也能有理由进入煤矿矿区进行搜查……”
江寒截口道:“不是吧,王局长你是说,直到目前为止,咱们的搜索队伍还没有进到煤矿里面展开搜索?”
王志飞叹道:“是啊,目前只是在矿区外围搜找失踪记者,我们也尝试着进入煤矿,但煤矿方面拒绝咱们的人进入,说从来没有什么记者到过煤矿里面,就算来过,也只是在煤矿门外说了两句话就走了,因此也就没有搜索的必要,还说咱们想要搜索也不是不行,必须要提供失踪记者曾经进入矿区的证据,否则就不能进。”
江寒愕然道:“警方连区区一个煤矿都奈何不得?就算强硬的进入矿区搜索又如何?”
王志飞苦着脸道:“你别看太行煤矿是在我们邯郸,可人家属于东海煤炭能源集团,是东海市国企的子公司,咱们当地警方怎么惹得起?”
江寒嗤笑道:“这有什么惹得起惹不起的啊,警方搜找失踪记者,不是各单位都应该配合支持的吗?他不配合,反而就证明了他有鬼。王局长,你要强硬一下啊,一定要派人进去搜查。我们现在就怀疑两位记者被煤矿方面控制了,再不去煤矿里面搜找的话,那就永远找不到人了。”
王志飞听他又对自己指手画脚,心下暗暗不满,可他的话又很有道理,自己堂堂一个市公安局副局长,在这个太行煤矿面前表现得确实有点懦弱,倒像个软柿子了,白白在东海来的客人面前丢人,暗里叹了口气。
方小云也道:“既然两位记者在太行镇失踪了,那太行镇所有的地方都应该进行搜找,太行煤矿作为重中之重,而且与失踪记者有直接关系,理应主动配合搜救队伍,也能因此自证清白,可他不仅不配合,还各种刁难,这就太过分了。王局长,我觉得你应该强硬一些,在这方面我们是占着道理的,也不怕煤矿说三道四。”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