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时候,高专新一届的一年级入校了。
东京高专本届一年级的学生人数也不少,其中御三家总共占四人,还有两名学生是通过家系或者招揽入校的。
京都咒高那边的情况差不多,御三家占了三个人,然后还有三名家系入学的学生。
御三家今年又往高专里塞人,让总监部高层那边感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压力。
他们到底打算做什么?
夜蛾正道也没想到有一天能在高专里看到这么多御三家的孩子,特别是——
现在在东京校喊一声禅院的话,至少会有五个人回头!那唯一一个姓禅院却不会有反应的人大概就是鹤衣。
虽然今年从开年起就没有文化课程了,但禅院鹤衣他们在新生入校时才正式升上四年级。
在这一年里,四年级的学生们将和留校的咒术师们没有什么区别。闲暇时去训练场和后辈们一同活动活动,或者是出去放松一下,但是更多的时候,可能每天一睁眼面对的都是任务邮件。
就像外面的普通学校一样,高专最后的一年也是实习,是给学生们思考未来的一年——
你能适应这种生活成为咒术师吗?还是选择回归普通人的生活?
和禅院鹤衣一同从医疗室里出来的家入硝子,透过廊道看到远处热闹非凡的训练场时,没忍住感慨了一声,然后问:“你们是打算每年都让适龄的孩子来高专上学吗?”
禅院鹤衣闻言也往吵闹的训练场那边看了一眼:“愿意来就来,不愿意也不勉强。”
“是准备做什么吗?”
“嗯,有一点想法。”禅院鹤衣想了下说,“总监部不是有什么自卫队吗,那我们也搞一个。”
家入硝子有点没明白:“可你们家不是天然就有自己的武装力量?”
御三家家大业大,每年都会有觉醒术式的孩子,根本不需要特意招揽人手组什么自卫队。
“不是家里的,放在高专。”禅院鹤衣语气平静地说。
“放在高专?”
“是啊。由御三家组成,独立于总监部之外,接受高专直接调遣。怎么样?”
听到她的话,家入硝子惊讶地停下脚步:“加茂家也同意了?”
禅院鹤衣跟着停下来,眨了下眼睛:“他们家差点都被扎成塞子了,根本就没有精力说不。”
“已经跟夜蛾老师说了吗?”
“还没,现在去。”
家入硝子:......
“鹤衣,你不会是因为我恰好问起,然后刚刚临时想的吧?”
禅院鹤衣闻言,睁着那双漂亮的绿眼睛一点负担都没有的惊叹说:“啊,硝子不愧是心有灵犀的好姐妹呢!”
家入硝子忍不住扶额。
下完楼之后,家入硝子站在原地目送禅院鹤衣拐弯去了教职人员的办公楼。
禅院鹤衣一边走,一边低头给五条悟发信息,把自己刚刚想到的事情跟他说。
五条悟的消息很快回复了过来,他没有意见。
毕竟他们俩之间一向是对方要干嘛就干嘛,就算禅院鹤衣今天说的是要把五条家本家卖了换钱,五条悟搞不好还会问她要不要连那座山一起卖。
确认过五条悟的回复,禅院鹤衣推开门校长办公室的门后,就很放心大胆地和夜蛾正道说了自己的想法。
“御三家不进总监部,待在家里也没意思,还不如来高专干活。”
“但是你们不是已经有术师在接取任务,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放一个队伍到高专来?”夜蛾正道虽然信任自己的学生,但是这么一支特殊的队伍放到高专来,还是需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给大家看的。
“性质上不太一样吧。”坐在扶手椅里的禅院鹤衣垂着眼睛脚尖点地,转了转身下的椅子,“这支队伍里的人,会优先考虑或者全是从高专毕业的学生。”
夜蛾正道听到禅院鹤衣的话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她的意思。
外面接任务的御三家术师全都是思想已经定式的成年人,但是来高专上学的孩子不一样。这些孩子虽然出身御三家,但同时也在接受高专的教学理念。
他们如果选择留在这支队伍的话,不管是为了追随家主也好,还是想要守护外面那个脆弱易碎的世界也罢,都不是为的钱或者利益,而是理想。
东京高专这边一直在寻求改变,但是前有拦路的总监部,后有守旧的京都校,他们只能在夹缝中等待。
而现在,这个夹缝因为当初非要挤进来的人变成了道路。
“其实我个人而言,咒术界的未来会怎么样无所谓。”禅院鹤衣抬眸看向自己的班主任微笑说,“但是他们想做些什么的话,那就做吧。”
一支独立于总监部之外,隶属于高专,由高专直接调遣的咒术师队伍,夜蛾正道没有理由拒绝禅院鹤衣的提议。
不过这支队伍尚在萌芽中,尚且需要高专的悉心照料,静待开花结果的那一日。
又过了几日,没有行程的禅院鹤衣睡了个懒觉才从**爬起来。
等禅院鹤衣洗漱好下楼时,比她先起的五条悟已经做好了早餐,正准备上楼叫她。
禅院鹤衣走到摆好碗筷的位置,拉开凳子坐下:“好丰盛,悟是真的很有做饭的天赋啊。”
餐桌上是很典型的日式家庭早餐,洒了芝麻和海苔碎的白米饭、放了豆腐和蔬菜一起煮的味增汤、玉子烧、烤秋刀鱼、被炸开花的八爪鱼香肠,还有禅院鹤衣上次回京都时顺便从五条家带来的腌胡萝卜。
“毕竟我可是什么都会的完美丈夫啊~!”跟着在对面坐下的五条悟得意洋洋地说。
禅院鹤衣感觉五条悟的情绪似乎比平时还要活泼些,但只以为是今天休息的缘故,没有多问地拿起筷子开始吃早餐:“悟最棒了。我开动啦~”
吃完早餐把桌子收拾完后,禅院鹤衣就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到了阳光正好的客厅里。
坐在沙发里的人打开电脑后随手理了下耳畔的碎发,然后握住鼠标慢慢移动。阳光落在她的身上恍如明珠生晕,清丽之极。
站在楼梯口的五条悟垂着眼睛看了会儿轻轻抿着唇角在处理什么事情的禅院鹤衣,又扭头去看看墙壁上的挂钟——
还早呢。
禅院鹤衣在看理穗之前给她发来的邮件,邮件里面的内容都是婚礼场地方案和婚纱的设计图,需要尽快做出一些选择。
时间一点一点的慢慢流逝,安静的独立宿舍里,除了能听到一些清脆的鸟鸣和偶尔按动鼠标的声响外,就只有某个人越来越重的脚步声了。
已经不知道在客厅里晃**了几圈,楼上楼下走了几个来回的五条悟,脚步一转,直接冲着坐在沙发上的人去了。
白发蓝眼的青年甩掉拖鞋爬到沙发上,随便扫了眼电脑屏幕上的内容后,就像只猫一样,从禅院鹤衣抬起的手臂下钻进去,随后再从她面前冒出来,用自己的身体把吸引她注意力的电脑屏幕挡了个严严实实。
挨着沙发摆放的桌子甚至被五条悟的动作往后顶开了一些距离,桌腿摩擦在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噪音。
被挤到沙发靠背上的禅院鹤衣仰头看着身上的人,疑惑地眨了下眼睛:“怎么了?”
“为什么看那些花看得那么认真啊?!”五条悟一边愤愤不满地说,一边抬起腿调整姿势坐到禅院鹤衣的腿上,“都不理我!”
禅院鹤衣觉得五条悟的话很没道理:“谁知道你走来走去在干嘛啊?而且你也没跟我说话啊。”
“你就是宁愿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花,都不愿意和我说话!今天都不带我出去玩的吗?!”
越听越疑惑的禅院鹤衣没回答他的话,而是说:“你有生理期这回事吗?为什么这么暴躁啊今天。”
听到禅院鹤衣的话,原本暗戳戳期待了一个早晨的五条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伸出双手捏住禅院鹤衣的脸,像扯年糕那样十分恶劣地往外拉扯了一下:“你记得今天什么日子吗?!”
出现了,能够在夫妻和情侣之间排进TOP3的死亡话题之一——你记得今天什么日子吗?
五条悟的话让禅院鹤衣的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茫然,随即,她一点求生欲都没有的:“啊?”
屋外,刚刚落到窗台上准备歇歇脚梳理羽毛的山雀被房子里突然传出的声响吓到,顿时扑棱了一下翅膀飞走了。
“鹤衣!!那些烂橘子都知道今天不能丢任务过来,但是你竟然不记得吗?!!”
五条悟瞪圆了那双瑰丽的蓝眼睛,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你竟然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老婆,这个在一个星期前为了他提着刀教训了那群烂橘子的人,竟然不记得结婚百日的纪念日?!!
什么脑袋啊!!!
接连两声质问,禅院鹤衣终于有点反应过来,迟疑地说:“登记结婚一百天的日子?”
“为什么要用疑问的语气啊!你一点都不记得的吗?!”
禅院鹤衣:......
“你为什么突然想过纪念日了?”沉默了一瞬的禅院鹤衣迷惑又真诚地问。
他们之前交往的时候,也没过过什么纪念日啊。
五条悟顿时被禅院鹤衣的问题卡住了,但是他仅顿了一秒,就理直气壮地说:“过纪念日还要为什么的吗?!哪有情、夫妻不过纪念日的啊!”
禅院鹤衣觉得好像是挺有道理的:“那,我们现在出去?”
“你好敷衍啊!”五条悟开始撒泼,“不记得纪念日就算了,还要因为一堆破烂无视我,好不容易一起休息的欸!”
白发蓝眼的青年,现在这个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被气到炸毛的大猫咪。
闻言,禅院鹤衣偏头看了看五条悟身后被推开的桌子,但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捏着下巴抬起脸。
猫因为她刚刚的动作更生气了:“跟你说话呢。”
但禅院鹤衣毕竟是个撸猫小能手,她眨了下眼睛,语气无辜地说:“那个也不能算是破烂吧,要用在婚礼上的。”
“要用——”五条悟提高的声音顿时卡住了,随后因为情绪的转换过快,语气听起来有点生硬地重复了一次,“用在婚礼上的?”
“是啊,在选婚礼上要用的花,要看看吗?”
原本快要气成球的猫顿时安静下来,如天空一般的眼睛眨了眨,语气乖巧:“但是现在看了不就是没有惊喜了吗?”
五条悟没说过婚礼的事情,就是因为知道禅院鹤衣在折腾什么,于是心安理得地等着当新郎就行了。
“现在看了也没关系,反正你不知道最终方案不是吗?”
被安抚到的五条悟顿时侧身挪到禅院鹤衣身边坐下,顺手把被自己撞开的桌子拉回来。
电脑屏幕里,左边是高清的花卉图片,右边是以该种花卉为主体组成的花艺造型。
禅院鹤衣伸手把图片拉到最上面,从头开始看:“白色是主色调,蓝和绿为辅。现在在选主体用的花。”
各种各样白色的花朵从眼前掠过,但是五条悟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个上面:“你整个早上就在看这个啊?”
“是啊。”禅院鹤衣点头,“花的种类比我想象得要多的多呢,然后每种花还有好多个不同品种。”
听起来就很麻烦,但是之前在电脑前浏览挑选的人很认真,一点不耐烦都没有。
五条悟转过头,捧起禅院鹤衣的脸亲亲她的唇:“好吧,那不记得也没关系。”
禅院鹤衣没忍住笑,然后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交换了一个绵长而又温柔的吻。
“一百天的纪念日错过可就回不来了欸,这些事情可以等明天再做也没关系。”
禅院鹤衣准备合上电脑,带着家里爱撒娇的猫出去玩,但是猫不知道在想什么,那双蓝眼睛转了转之后,改变了注意:“在家里玩也可以。”
“?”禅院鹤衣疑惑了一瞬,“在家里玩什么?”
五条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试探地提出要求:“不记得纪念日的事情,是鹤衣你的错吧?”
禅院鹤衣好脾气地点头:“嗯。”
“那补偿我一个愿望,不过分吧?”
禅院鹤衣看着明显在打什么馊主意的五条悟轻轻挑起眉梢:“你想做什么?我先说好,在**待一天绝对不可能。”
“太过分了,我怎么可能许这么轻浮的愿望!”五条悟立即义正严词地指责说。
禅院鹤衣冷笑了一声:“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没有想过这种事情?”
“当然没有!”五条悟抬手放到禅院鹤衣的胸口,信誓旦旦地板起脸,“我的愿望绝不可能这么肤浅!”
“少来。”禅院鹤衣拍开他的手,“摸你自己的。”
“我的良心就在你这里啊鹤衣!”
“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
听到她的话,五条悟眨了眨眼睛:“你先答应我,绝对不是在**玩一天,我保证。”
“你好可疑啊。”禅院鹤衣狐疑地看着五条悟,觉得事情很不对劲。
见禅院鹤衣不松口,五条悟凑过来一下一下地亲她,那双望着她的蓝眼睛里满满的期待:“答应嘛,答应我嘛~鹤衣。”
扛不住撒娇的禅院鹤衣认真地想了想,发现实在想不出自己还会拒绝五条悟其他什么事情,于是点头:“好吧。”
得到回答,五条悟脸上顿时绽开灿烂无比的笑容,随即又抱住禅院鹤衣重重地亲了她一下:“你在这等我一下!”
说完,他松开禅院鹤衣,踩着沙发从她背后绕过去,然后像个兔子一样蹦跳着上了二楼,连鞋都没穿。
禅院鹤衣:......
总觉得自己刚刚好像答应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可以反悔吗?
二楼那阵欢快的小跑声响了一会儿,才刚刚握着鼠标拉回之前进度的禅院鹤衣听到下楼声时,抬头看过去,只见五条悟抱着两个十分精美的盒子下来了。
两个黑色烫银的礼盒一大一小,皆用奶白的缎带仔细地打了精致的蝴蝶结。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是我给鹤衣准备的纪念日礼物!”声音活泼又清亮,显然开心得不得了。
鹤衣忘记纪念日的事情可真是太棒了,五条悟想。
看着精心准备的盒子,禅院鹤衣心里的警报顿时拉到了最高——
给她准备了礼物,但一直不说,还要死缠烂打的让她先答应,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看着禅院鹤衣那警惕的模样,五条悟笑容愉快地把那硕大的礼盒往她面前推了推:“快拆开看看嘛,我特意给鹤衣准备的惊喜欸。”
禅院鹤衣伸手去拿盒子:“我觉得对我来说可能惊大于喜。”
“怎么可能!我觉得鹤衣你肯定会喜欢的!”说着,五条悟似乎想起什么,起身来往电视柜那边走。
满腹狐疑的禅院鹤衣伸手拉开了缎带,然后打开盒子。
盒子里是一套裙子。
这似乎是一条法式裙子,裙子主体是黑色的,方形领口部分则是白色,还滚着一圈荷叶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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