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虐的就进来吧

不怕虐的就进来吧

那一霎,我的眼光掠过爹爹的脸,惊鸿一瞥间,我却清清楚楚看见他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躲。……

这么近的距离,我似乎可以听见兵刃划过血肉的声音。面上一温,星星点点的东西溅上我的脸。

裴燕霆手里的剑,划过我爹的胸口,却终究往旁一偏,血光四溅,深深刺进他的胳膊,瞬间血流如注,尽染了衣袖。

我爹一动不动,缓缓低头,怔怔望着臂上的伤口和鲜血,似是丝毫觉不出痛一样。

裴燕霆一剑出手,身体也猛然顿住,剑身颤动起来。

“灿烨,灿烨。……”他哑声唤,“你总是不躲。十几年了,……只要是我对你出手,你从来不肯躲。”

我爹也不看他,只轻轻举手,“嘶啦”一声,撕裂了臂上被血染透的衣袖,自嘲般一笑:“裴燕霆,假如你觉得不解气,就再来刺我一下。”他轻轻道,“假如不想再和我纠缠,就带着你儿子走吧。……”

他低下头,终于肯再看我一眼。那一刻,他眼睫轻颤,目光温和似水。

“笑儿,你从来就不是我的儿子,——我贺灿烨此生,早就注定是孤家寡人。”

他手指一拂,解开我身上的穴道,将我的身子轻轻一推,踉跄地送到裴燕霆身前。

伸手接住我,裴燕霆象是完全呆住了。颤抖着手,他扳过我的后肩,目光忽然定住,死死地盯着那里。

我忽然想起那日和裴无离在客栈里,裴无离和我肩膀上同样位置的那个小小五瓣印记,脑海里一阵翻江倒海,乱麻一团。

“那才是天生带出来的胎记,裴无离身上那个,是我拿只梅花簪烙上去的,只是疤痕而已。”我爹的声音轻飘飘的,象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我和对面的男人面对面站着,都怔怔的,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

“笑儿……笑儿。”裴燕霆颤抖着手,终于掩起我肩膀的衣裳,目光掠过那些青紫,痛苦地闭了闭眼,“是爹不好,害你从小被……”

花厅的另一头,忽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象是椅子被踢倒了。我和裴燕霆都不由自主地,向声响处一望。忽然张大了嘴巴,我愣愣地看着那里僵直而立的少年和青年。

裴无离和祝丰!……他们怎么也会在哪里?!

慢慢走过来,裴无离不看我们,只直直地站在了我爹面前。

“你说,我是你随手从一个农家抢来的。我只问你,那家农户,是在哪里?”他面色惨白,漂亮的脸孔上血色全无。

“自然是全杀了。”我爹淡淡道,“难道还留着给你今日认亲不成?”

裴无离浑身一震,完全僵硬在那里。室内一片短暂的寂静,爹爹讥诮而冷傲地站在对面,昂起头,傲然看着我们几个人,一言不发。

终于,裴无离忽然嘶吼一声,像极了受伤的小兽那种悲怆而悲愤的声音。他手中的宝剑猛然拔出,向着我爹胸口疾刺而去!他们离得这样近,他的出手又是这样突然,我只觉得恍惚眼前一晃,似乎有两道身影同时一晃,齐齐扑上了前。

裴燕霆,钟凡!

裴无离手里的剑一闪,倏忽拔出,而同时,一道血箭从我爹胸口飙射出来,喷上了对面裴燕霆的身子。……

旁边,裴无离怔怔后退,忽然跺跺脚,向着厅外狂奔而去!

“裴无离!”我惊恐地大喊一声。

就在他狂奔而出的时候,祝丰的身影,也忽然动了!

“我跟着他!”祝丰的声音坚定有力,瞬间飘在了几丈外。

我再没空理他们,回头再看时,吓得魂飞魄散,凄厉地尖叫一声,趴在了爹爹倒下的身边:“爹!爹爹……”

“灿烨!灿烨你撑着!……”裴燕霆跪在我爹身旁,声音颤抖,似乎想伸手捂他胸前汹涌的血流,可又不敢。

“裴将军,你闪开吧!”钟凡的声音虽然冷静,但也带着急促。

“你们都走开,谁也别碰他!”裴燕霆嘶声喊,眼里赤红一片。

“让我来吧,关心则乱!”钟凡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出手封死了爹爹胸前的穴道,又从身边急掏出一个瓶子,飞快地倒出些黄色的粉末,敷在我爹胸口那血流汹涌的剑伤上。

抬手阻住他,我爹的声音很微弱:“你们都滚。……就算死,我也想一个人呆着。”

“不,不,你休想。”裴燕霆死死抓着他,声音逐渐哽咽,“你这么狠毒,这样残忍,我裴燕霆又怎么能松手让你再去祸害别的人?……”

我爹看着他,眼睛里光彩渐渐暗淡:“你哭什么?我就要死啦,这可不正遂了你们所有人的愿?……”

爹爹又低头怔怔看着臂上,原先那道浅白的伤痕和新伤血迹交错着,狰狞无比。他俊秀的眉峰轻皱,喃喃道,“世人都道这断袖楼是字面的意思,却没人知道,我取这个名字,只是为了时刻提醒我自己,别忘记了你当年割袍断袖那一剑……可是偏偏这疤越来越淡,眼看着就要看不清了,而我竟然也越来越不恨你,我时常想着,假如你忽然站在我面前,我说不定就原谅了你。——你说,这可怎么办?……”

“灿烨。……”裴燕霆眼里也渐渐有了依稀泪光,“我也是,我也是。这些年我每晚都会想起你,想起你当年在祭天台上的身影,想起我挑起你面纱时,你惊怒又倔强的脸。……”

我爹微微一笑,定定看着他:“……假如当日不是你假装被我挟持,救我一命,也许反倒没有日后这许多怨怼。燕霆,你……你后悔过十几年前的事吗?……”

“不不,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只恨我自己。”

我爹定定看着他,却微微叹息一声:“可我眼下后悔了。……燕霆,我就要死啦,我忽然不想你以后,总记着我的坏,一点也不记得我的好。……刚才那些话,好多都是我骗你的。当年我站在笑儿襁褓边,只是想看一看,为什么这样的一个小婴儿,就能叫你硬着心肠和我绝决而断,我……我没想杀他的。”

“我知道,我知道!”裴燕霆颤声道,“是我一见你,就乱了方寸,误会你想伤害他。你那种性子,最恨人冤枉,才被激得动手抢他。”

爹爹点点头:“是啊,我抢了他后,那日正好路过瘟疫横行的郊外,整村子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只剩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看上去,……好象和笑儿差不多大。我见他可怜,就救了他,那就是裴无离,我……我也没杀那孩子的父母。

“可是你那时追我追得紧,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找到我要回孩子,我想来想去,终究还是不甘心。”我爹终于慢慢扭头看着我,“最可笑的是,我竟然……竟然有点舍不得笑儿。你不知道,他小时候那么乖,那么好玩。……我养他养了一个月,他一见我就嘻嘻地笑啊。”

我哭得声音也发不出来,只知道紧紧抓着他,可是爹爹的手却越来越凉,好像冰一样。

“于是我狠狠心,把捡来的那个婴儿肩膀上烙了个一样的印记,给你送了回去。……燕霆,你信我,我这些年没缺笑儿的吃穿,没虐待过他,也没真的对他怎样。……”

爹爹的声音忽然急促起来,脸色越发惨白:“燕霆,燕霆你别怪我。……我刚才见你忽然到来,一时间心好像要跳出来,一会儿想着要就此原谅了你,一会儿又忽然想要重重刺你一刀,好平我这些年的恨意。我其实、其实也不知道我自己要什么。……可是见了你和笑儿亲热的样子,我又忽然嫉恨的要命,只想着狠狠刺伤你,叫你们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他嘴角慢慢溢出鲜红的血来,却微微一笑,眼角眉梢,再没了狠厉冷淡,却是我十几年来,从没见过的温柔俊秀。抬起手,他流着血的手臂似乎想最后抚上裴燕霆的脸,却终于垂了下来。……

这个价钱,虽然也不算便宜,但是比起台版书来说,还是要好很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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