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杨明白，说是呆在圆球里面，实际上是被困住。在有意识的情况下就这样度过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的确是一种折磨，来自精神上的折磨，那种空虚寂寞，甚至于无助，足以将之逼疯。

但它只是一个意识体，单纯的电波意识体，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不会产生不良状态。所以它不会疯，更不会死，这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啊。

“真是难为你了。”洪杨不得不表示一下同情，因为这实在是太值得同情了。“你是怎么过的。”

电波意识发出一声叹息，然后继续道：“我知道我不能继续那样下去，所以我得给自己找点事做，于是我开始研究那个圆球，包括每一个图形，每一道笔划，渐渐我摸到了一些其中所代表的意思。”

“这个过程花了多久？”洪杨问道。

电波意识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道：“不知道，记不清了，应该很久。”

洪杨无语，和这种存在讨论时间的问题，实在是一个不智的行为。

“那些图形虽然复杂，但意思只有一个，就是维持电波能量的守恒，可以说是一个囚笼，只要电波能量体进来，一律出不去，除非是拥有了载体，而其中也包含一些能量的定义。当然，这些是我之后才知道的，当时我并不清楚。不过随着我感受这片空间越来越仔细，我终于发现这个圆球之内并不是只存在我一道意识体，还有一道。”

洪杨眯了下眼睛，显然也有些紧张起来，不知道这条龙究竟遇到了什么。

“那道意识体很弱，非常弱，如果不是我太过仔细的摸索这片空间，都不可能发现它。当时我发现这道意识体之后，不知道怎么的，我就有一种感觉，我想吃掉它。可能用‘吃’这个词你有点无法理解，但的确就是这样的，我也解释不清楚。”

“不用解释什么，我能明白，你直接说就行。”洪杨道。

“好吧，于是我尝试着去‘吃’它。很容易就成功了，因为它实在太弱了，弱得都快要不存在了。”电波意识此时又开始了沉默，似乎有些事情记不清了，正在努力回忆，而又过了好久之后，它才再说道：“我吃下它之后，我就明白了很多的事情，比如我是怎么受到同胞们排挤，以及怎么被它们舍弃，从而来到这个星球的。”

洪杨皱了下眉，他越听越不对，差点没转过弯来。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问题所在，于是摇了摇头道：“请记住，你现在是一条龙的身份在讲叙，别转换立场。我现在发现先前说的答案并不正确，你的确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洪杨知道当它吃掉那道微弱的意识之后，就变成了意识的触合，记忆中会含有其他生物的意识。不论是什么样的存在，当你的意识还保持独立的时候，不管你是死是活，是牛是马，你终究是你自己。但你连意识都不再独立，那你还是你么？这实在是一个难以解答的问题。

“哦，对了，我是一条龙，一条高贵的龙。”电波意识也重新调整了思绪，继续道：“当我吃掉它之后

，我就明白了这些图形所代表的意思，以及当时的处境，甚至学会了一些方法。”

“当初的我因为离开了我的家乡，又遭到了一系列自然打击，已经非常虚弱了，我没有能力做任何的事情。但我吞掉一个强大的意识之后，我变得强壮起来，我发现我能离开这里了，于是我占据了那头巨大蛇颈龙的躯体。”

洪杨听到这里，不禁抚了下额头，这货根本就是精神分裂，他已经无力吐槽了。不过还好，这家伙思维还算正常，也能让他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蛇颈龙们都是混蛋，它们灭了我全族，这个仇不能不报。我也很幸运，我寄身的那头蛇颈龙是最强大的一只王者，所以当我占据它的身体之后，我将蛇颈龙也灭了族，我杀光了所有的蛇颈龙，除了零碎的几只小龙逃走之外，我都没放过。”

“你不是说蛇颈龙有着明确的分工吗？你是它们的王，想杀你的子民它们还敢逃？”

洪杨认为生物界应该有着本能限制才对，身为王者，在能力未退化之前应该随心所欲。

“总会有那么几只不听话的，它们逃了，不过它们也怕了，甚至都不敢再回到海里，只会逗留在一些较大的湖里。”电波意识道。

洪杨歪着脑袋，突然想到了尼斯湖水怪，不知道是不是蛇颈龙的后裔。

“之后我占据了很多生物的躯体，也作为很多种生物生活过，后来我变得越来越强大，再没有任何一种生物能承载我。你知道的，如果不能出去生活，终日呆在这个圆球里面，我受不了。”

“后来人类诞生了，我发现人类的大脑能够承载我，这让我喜出望外，于是我开始作为人类生活。然而好景不长，很快我就发现，只要被我占据身体的人类，寿命会大大缩短，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能还是因为我太强大的原因，我的每一个身体都只能活一年时间，但我喜欢作为人类的感觉，于是我需要大量的人类身体。”

“我后来寻到了一片还算不错的金矿，建立一个人类的族群。不得不说这个星球虽然不错，但黄金却太少了，不像我的家乡，那里最多的就是黄金。黄金是我生存的唯一要素，我不能没有黄金，我的文字也只能通过黄金去承载，从而发挥效用。”

“我一直很谨慎的维持着族群的人数，如果快要失去平衡的话，我就会在我的生命仓，哦，就是这个圆球里面坚持一段时间不做人类，然后我用我家乡的文字让他们对我产生依托，不至于逃走，于是最后我的族群人数也渐渐的变多了，这让我很高兴。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人类居然会互相残杀！”

“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只知道当时一些穿着奇怪的人类冲进了我的地盘，然后杀死了我的族人，我不得已只能逃走，逃到现在这个地方。可惜我的族人只剩下了男性，后来过了几年之后，我发现这样不行，于是我便让他们出去寻找异性，但出去的人却再也没有回来过，我最终再也没有一个身体可以利用，连过渡都不可能，当最后一个身体死亡之后

，就被困在了这里。”

听到这里，洪杨也知道尼罗门族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们根本就是这个意识体圈养的身体罢了。

洪杨呼出一口气，这个故事虽然听了，但他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研究尼罗门族的历史。于是他问道：“那些黄金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看到那些黄金，我就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

“哦，那是我家乡的方法，能够让同胞们有很坚固的凝聚力，只是为了对付外敌。但我发现这个星球的人类却不是这样，用了那种方法之后，他们会对我膜拜，产生一种信仰，也算是意外之喜吧，这样我就可以聚集更多的人类为我所用。”

“可是你仍然没有身体可用了。”洪杨嘲讽的道，将人类比作可供利用的身体，实在是不太好接受的一个说法。

“没办法，这只是一个意外。其实我很好奇，我来到这里之后，也让人带回去了很多的黄金，里面有我留下的地址印记，他们看到后应该也会对我产生信仰，然后寻来才对，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只到今天才发现你们两个。”

所谓的信仰之力原来只是这个外星来客家乡的一种技术，这倒是让洪杨松了口气，心中一块大石也放下了。只要困住这个家伙，就不愁得不到这种技术，这次总算没有白来。

而听到电波意识的疑惑之后，洪杨也很快作出了回答：“这是因为冶炼吧，抢去的黄金自然会制成其他形状的东西，当初那个时候人类可没有什么保存文物的想法，你那些文字不可能存在。话说你们尼罗门族冶金技术不是很强大的么？怎么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冶金？就是变幻形状？这个只要刻画一些文字就可以啊，而且文字也不可能消失，不会失去效用的，难道你们人类的冶金有什么不同？”

洪杨恍然，这个技术真是太发达了，比Z国古代的阵法还要牛逼。其实他先前也怀疑过，只凭着一些残存的族人，居然能制造那么庞大的黄金通道，这似乎不太现实，但如果拥有这种技术，倒是挺正常的。

“其实就算文字没有消失，那种力量主动性太强，很少有人会身不由已的，只会觉得惊奇罢了。再说，你这个地方可不是一般人找得到的，我们若不是运气好，早就死在路上了。”洪杨道。

“原来是这样。”电波意识似乎有些失落。

“对了，你如果要找一具身体，必须要将对方骗进这圆球么？”洪杨觉得有些疑惑，这个方法似乎不是很简单，很难相信凭这种方法它可以在如此漫长的时间中一次失误都没有，要知道如果中途有错过一次过渡的身体，那它就会被困住，再想出来就只能看运气了。

“也不是啊，它有很多功能的，比如吸附力就是其中一种，可以将很远的目标吸进来，你们先前不就是这样被我吸进来的么？”

“可以吸进去？”洪杨眼光不由自主的又瞟向了旁边的徐珊，如果是这样，那徐珊现在可还没有脱离危险啊，要知道那圆球中还存在一个意识体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