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扫以往的懒惰,瞳孔里闪烁着的光芒令苏卿头皮一麻,一股不安腾地从心坎里窜到喉咙间,身子后怕地往后移,却还是逃不出容秉超出寻常人尺寸的大手。
“容秉,别让我恨你。”
一开口,清冷灰暗的空气里弥漫起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苏卿沙哑着嗓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有些绝望:“你敢碰我,我绝不苟活。”
“……”
呵呵,他已经对这个女人,彻彻底底地——绝望了!
闭眼,睁开,眼中一片清明。分不清说出来的到底是谁的声音,身体却听由着支配,一步一步,走向仓库内搭建的一个小房间。
“那是,你的事。”
长夜漫漫,银辉落了一地,白敛却笔直地坐在床头,眼底泛着清浅的银光,高冷不可接近。
左手抚上床的另一侧,属于她的气息越来越浅,陡然睁开凌厉的眼,心口狠狠抽搐了一下,鲜少袭进身体的不安乱了心神。
苏卿……
“你怎么来了?”没多大的惊讶,像是问着天气情况一般,蓝誉轩显然更大的不悦是被人打扰睡觉,仅披着一件睡袍就从楼上下来,懒懒地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
来者银色面具,黑衣。
“你想毁了他?”
男子沉着脸色,嗓音却清澈如泉水,好听得很。
“他总要是死的。”
如果是为了这个话题,蓝誉轩的耐心显然所剩不多,好不留情面地剥开血淋淋的事实,眼神沉了下来。
“更何况,就凭着绑架他女人这条罪名,都足够他死上一万次了。”
良久,凝视了斜窝在沙发里的蓝誉轩一会儿,男子收回眼神,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我不会看着他死的。”
那就陪他一起去。
蓝誉轩讽刺地弯了弯红唇,还是他好,横竖这个家,只有他一个孩子。
“二哥,我不甘心。”
二十几个装着现钞的箱子整整齐齐地摞在一旁,杜若侧着身一拳打在白墙上,颇为不齿,“我们兄弟三人筹划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是付诸东流。”
他是,真的不甘心呐。
欧谦幽幽叹了口气,难道他就真的甘心?
“老三,一切以大嫂为重。”
“……我知道的。”苏卿真的有什么事的话,后果,他难以想象。
“离十点还不足两个钟头,交易地点也该发来了。”
“嗯。”
凌乱的房间,遍地狼藉,空气里弥漫着一丝丝异样的气味。
雪白的床单依旧可以勾勒出一丝不挂的美好,苏卿的眼角滚下泪珠,眼神空洞。
“穿上。”
门被打开,高大的人影压了上来,容秉将一件新的裙子扔到苏卿的身上,命令着。见**的人没动静,也不知是心慌还是别的,莫名地暴躁提高了音量,恼道:“五分钟。五分钟穿不上你也不用穿了。”
言罢,头也不回地离去。
“……”
白敛要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苏卿躺了一会儿,还是勉强地撑起身子坐了下来。撇了眼地上浅紫的裙子,早已被撕扯成条,苏卿眼眸闪了闪,乖乖地听话套了起来。
房间里的东西少得可怜,只单单摆放了一张床,一静下来,昨晚的梦魇排山倒海地袭来,头,简直要炸开。
“白敛,你发
什么疯?”
请人,得要有个请人的方法!长兄如父的道理,难道老师没教吗?
“你,勾搭了谁?”
居高临下地开口,白敛的声音没多大起伏,森冷却嗜血,令白微稍许分了下神。
“你半夜派人困住白府,就为了问这个?”挑了下眉,白微愣嗤,“我亲爱的弟弟,你真的是低估我了。”
“况且,父亲插手,爷爷知晓,废掉你,还不容易?”
“蓝——誉——轩?”疑问的成分很少,大体上是笃定的,白敛薄唇锋利一开,白微竟有些哑口无言。
“看来,我说的没错。”
“金三角那块的利益,绝不是你和他就能吃得下去的。”
话已至此,白敛将手腕放到跟前,9点30。
也该出发了。
短信上指名道姓地只准白敛一人进来,欧谦杜若以及严少琛在仓库面前从车上走了下来:“哥——”低低喊了声,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杜若抹了抹眼泪,欧谦笑眯眯地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脑勺,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眼来,“不准哭。”
“我没哭,我是高兴。”
“……”
拿着高档的西装袖口继续擦,严少琛变戏法地从掏出一个注射剂快准狠地打进杜若的屁股里,瞬间抽了出来。
“人妖,你特么给老子注射的是什么?”杜若心肝一颤,立马火山喷发。
严大美人漂亮地耸了耸肩,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白敛难得沉默不言,等三人闹完了之后,踩着油门缓缓开进了仓库。
挥别自家的哥,杜若凑到严少琛的身边,不死心地追问:“你到底往我屁股里捅了什么?”
“……”严大美人大囧,连一边的欧谦听了这话也微微囧在了原地,“泪腺素。”
“那是什么东东?”某杜宝宝不由好奇。
“你现在的模样,就是泪腺素起的作用。”严少琛指了指杜若的脸。
杜若笑得愈发地灿烂,眼泪却一直流个不停,止都止不住,心里糟糕得简直想要剁了眼前比他家二哥还要腹黑的人妖!
“啪——”
优雅从容地关上车门,森冷的眼神在落在苏卿换了的裙子身上蓦地阴鸷起来。
“钱呢?”容秉懒得已经连面罩都懒得戴了,弓着高大的背,冰冷的手搭在重新被绑在椅子上的苏卿。
白敛一言不发,目光停留在面色惨白的苏卿几秒,转身打开后备箱,二十多个箱子一目了然。
“我已经在她的身上安装了炸弹,别捣鬼。只要我轻轻一按。”容秉的眼底跳跃着几簇不正常的火苗,俊美的脸蛋因此扭曲起来,“砰——一声,说不定连你我都逃不了。”
“好。”白敛就近拿出一个箱子,一个一个打开给容秉看,“三亿的现钞,我已经放到你眼前了。”
“你是不是,也该表现出点心意来了?”
“哦?”容秉似有不解。
“手帕——”
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容秉拿掉塞在苏卿嘴巴里面的手帕,整个下巴基本都快麻木掉了,一时间舌头打结,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
白敛——
快跑!
眼泪犯到眼眶,心快揪成一团如麻,苏卿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只一个劲地倒抽气。
“车钥匙。”容秉当机立断关上后备箱。
“在里
面。”
果然,容秉嘴角的笑意扩大,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油门一踩,同时按下了引爆装置,奔着仓库的大门而去。
“没事了……卿卿。”
解开苏卿的绳子,白敛柔和地抹去她脸颊上的眼泪,手指在苏卿下半唇上微微逗留了一会儿,目光深不可测:“我们回去就好。”语气愈发地温和不可思议。
“他在四周都埋下了炸弹,你赶紧走。”白敛蹲下细细研究着安装在苏卿身上仅剩两分多钟的炸弹,眼神沉着,倒是将苏卿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真的不要他死!
“乖,别动——”
白敛依旧纹丝不乱地摸索着,显然这并非一枚普通的炸弹,复杂的路线和设置,手法倒是隐约有些熟悉呢。低沉止住苏卿的乱动,还不忘故意地恐吓,“再动,小心炸弹提前引爆。”
“呃——”苏卿撇了撇嘴,眼泪流得更凶了,可身子却乖乖地安静下来。
一分三十七秒
面无表情地急速驾驶着车,车棚打开,将车内的音乐调到最大,容秉捏着方向盘的手简直要爆掉。
为什么?
一分三十七秒后,白敛会死,苏卿会死,可他却连一点点的喜悦感都没有?
阿秉,就算你不愿为死去的父母报仇,可你的哥哥呢?
哥哥——
容秉整个高大的身子此刻都在颤抖战栗着,右手不禁捂住脸颊,一个分神,车子打滑,直直地装向高速路上的栏杆……
“咔——”
一路尾随的黑色跑车停下,欧谦和杜若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倒是杜若,目光寒意更深:“果然是恶有恶报啊。”
“不过,祸害留千年,这点程度的伤,死不了。”精细的头脑飞快地运转着,“二哥,晚个七八分钟,残废也行。”
欧谦笑眯眯地望着眼前腾起灰烟的轿车,森冷道:“拿回三亿就好。”
“……”得,他果然还是三人中最最最善良的。
下了车,杜若认命地上前打开后备箱,毕竟这车可是他们的。
“呃,钱呢?”
“……”欧谦的笑容滞了滞,快步走到车窗,额头流着渗人的鲜血,五脏六腑都好似被顶了出来,身子骨动弹不得,容秉的眼神依旧凶狠,愤愤地瞪向欧谦,知道他的来意,心底的快感一股一股地涌翻,“别找了,钱早已被转移走了。”
欧谦抿唇不言,居高临下地瞅了他一眼,良久,温柔似暗夜里的诱花开口:“蠢货。”
连被人当猴耍都不知道。
傲慢地离去。
“哥、哥,我发现附近安装了不少炸弹!”严少琛慌慌张张地背着个药箱冲了进来,白敛咬了咬牙,看向低着头的苏卿,“怕吗?”
苏卿会意,神色反而愈发地柔和:“不怕。”
下一个动作,却彻底地将白敛和她的世界隔开。
趁其一个恍惚,当即夺走白敛手心里的瑞士刀:“还有五十七秒,拜托你和严少琛赶紧离开,我会剪断那根线的。”
“卿、卿姐……”
严少琛心猛地一沉,伸手示意苏卿不要。漆黑的眼眸深深地缩着苏卿,白敛只是沉着呼吸幽幽地瞪着他,时间争分夺秒地从耳边溜走,清脆地敲击在每个人的神经上,堪堪避开他的视线,苏卿索性将刀搭在自己的脖颈上:“白敛,我已经……背叛了你。”
“这样的一个女人,你还要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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