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夫人。”低眉顺眼,仿若脱胎换骨。
可她是谁,她是她的母亲,打着筋连着骨,她又岂能不识她面皮下的祸心?
似察觉到苏卿的不对劲,严少琛退了回来:“哦,我来介绍下,这是我在意大利救回的一个阿姨,今天陪我一起来做客。”
意大利……
苏卿的脊梁骨发凉,天哪,她居然敢一个人跑到国外!
“你怎么没提前和我说?”极力压制下翻涌而上的情愫,最后转化为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反问。
严少琛耸了耸肩:“我今早有给你发信息。”不用说,定是被哥给截了下来。
白敛端上最后一道菜,这才抬了眼皮望来:“坐。”
做的都是兜她胃口的菜,苏卿勉强吃了几口,对着正脸朝着自己的郁慕南,胃口实在是丧失了,犹豫了一番还是放下了筷子:“我饱了。”
严少琛默了默,良久,才吐出三个字:“打扰了。”
知道他是误会了,却没再解释,毕竟,牵扯的内幕太多,她根本就解释不了。而且,对于郁慕南,她也有很多事情并不知晓。
譬如,和白家的渊源。
碗筷由两个大男人洗去了,苏卿僵硬着身子坐在椅子上没动,郁慕南漆黑的眸色幽幽扫来,依旧渗得慌,皮肤下面的细胞凝固着,下一秒却似乎能爆裂开。
“你还是跟了他。”
话里的意味深长,苏卿听不明白。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不是作为一个母亲应该说的话。
“和你无关。”既然她选择了白敛,她就要坚定着相信他。
“无关?”冷嗤了一声,郁慕南的脸色到底还是狰狞了起来,苏卿冷眼望去,那副桀骜的模样和之前并没有多大的出入,容颜未改,神色未变,甚至连细微的表情都别无一样,“当初,若不是白家,我何苦沦落到这种地步。”
过去,是她的伤痕,一道冤屈狰狞的伤痕。
“你是我亲生的,你必须听我的。”霸道的话语不容置疑。
“少琛是个不错的男人,比起你现在的这个男人,他更加地可以托付终身。”
“说够了吗?饭也吃了,没事的话,麻烦请你回去。”对苏卿连火气都懒得发了,眼底的陌生和疏离令郁慕南心头一颤,但她实在是傲了,低不得头,服不了软,“女儿,想好了,你还是可以改的。”
凭什么!
凭什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横插进来她的生活。
“我不是苏云天,不会对你言听计从。”她承认,在季以轩还没被收养之前,她勉强算是个合格的母亲,替她准备书包和作业,带着她去公园玩,帮她扎辫子。可惜,最后的一切,还是被她亲手打破了。
一块精美的镜子,再怎么华贵,裂了就是裂了,修复不了,一如人性。
“哥,你将她照顾得很好。”严少琛低头洗着自己和郁慕南的碗,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位洁癖严重晚期病人居然可以精神分裂到只能容忍自己和苏卿的口水。
一进门,苏卿由轻松转变为僵硬的表情,他不是没注意到。只是,难免还是伤了心。
“我今天来,没什么意思的。”其实,他都是被逼的好吗?
“你身边的那个女人,当心点儿。”淡淡提了这么一句,白敛将盘子整整齐齐的放到抽屉里,神色没什么两样。
严少琛瞪了瞪漂亮的眉眼,无辜地眨巴了下:“理由。”
……
临走的时候,严少琛给了苏卿一个大大的拥抱,有些委屈道:“卿卿,拜托,我难得上门一趟,给点面子啦。”
苏卿泄气地颁开他的手,没搭理他的话:“好走,不送。”
简明扼要的四个字,严少琛连反驳的语气都没有,闷闷地瞪了她一眼,挥了挥手:“走了。”
“你要颓废到什么时候?”容琰悄无声息的进来,一年相处下来,他算是彻底了解了他的本性,概括起来就是一个字——懒。
容秉懒得睁开眼睛,坐在轮椅上,面对着窗户,任由风吹进拂过脸颊:“什么事?”
“医生说你的腿已经好了,没伤到筋骨,可以下轮椅走路了。”一提起这事儿,他就一肚子的火。容秉这个弟弟 ,他看得还是比较重的,要不是梁心发现了端倪,他还真被一直蒙在鼓里了。
“蓝誉轩放过你了。”这话说的笃定,容琰身体一震,容秉似因刚才说的力道大了些,眉宇间浮上几丝疲惫,下了逐客令,“我想休息了。”
“……”和他说话,有什么累吗?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低沉,苏卿默默地跟在白敛的身后看着他忙碌,却插不上手。不想两人之间好不容易的感情生出了缝隙,苏卿硬着头皮开口:“小白——”
她很不喜欢这样子的他。
“你收拾东西要去哪里?”这样的他,她真的不喜欢。
白敛微微直了直腰,借着有条不紊的放进一些洗漱的用品:“回意大利。”
“为什么?”他的事业,才刚刚起步。
“笨蛋,你忘记了还有一个当初你从衣袋里回来的目的了?”哎,对于苏卿现在的记性,可真是不敢恭维。
白敛忍不住笑着摇头,这一摇头,苏卿的脸就红了:“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
她是真的忘记了这茬了。白敛好了之后,她心心念念的,都是和他好好过日子。
“皮奈何朱莉这几个月正在接手调查,有些难处。”白敛的话已经说到这里了,苏卿也明白了八成,想必是他们遇到了不可解决的事情,不得不让他出面。但是,苏卿不由敛下眉眼,“很棘手吗?”
“不,那位安琪醒了过来。”
“……”真的,太好了呢。
“你在担心什么?”到底还是了解他的,白敛的情绪鲜少外露,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在苏卿的跟前,自然而然地放下了自己的防备,眉头微蹙,苏卿一眼看了出来,走上前从后面轻轻环住了他的腰。
拍了拍她的手,白敛转身将苏卿搂进怀里,笑得有些温润,一如雪顶之巅瞬间
盛开的雪莲,清冷艳丽:“白太太。”
“嗯。”轻声应着,靠着他,她的心便有了依靠。
“岳父的案子,我会亲自处理。”
“……”
目光暗了下来:“人都已经被关了这么久,出来了,还有什么意义呢?”不是她心狠,爸爸出来了之后,还是会被那个女人给缠上,倒不如关在里面来的安全无忧。
况且,这事儿和白家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当初容秉给她看得那份文件……
头又疼了起来,白敛心疼了:“有我呢。”
苏卿的眼眶红了起来,努力扯了扯嘴角。
意大利——
下了飞机,看着四周熟悉的环境,竟有些恍如隔世的错觉。蓦地,又想起了严少琛那张漂亮俊美的脸,心底的潜藏着的愧疚一点点地钻了出来,嗜心的疼,他对她的情深,让她如何做到无动于衷?
围着一条白色的围巾,苏卿整张笑脸除了一双漆黑的眼眸露出来出来,其余的部位都被穿的结结实实的。一双修长的手从侧面伸了过去,温泽中隐约透着一丝压抑的冰冷:“白太太,怎么又被雪蒙了眼睛。”
苏卿没听得出来,难得带着几丝傻气地望着他,笨拙地移动着手臂,一只套着手套的掌心缓缓放入他的手里:“不冷吗?”都说女人是为了风度不要温度的生物,怎么到了他这里也是这么地拼呢?
“着凉了怎么办呢?”努力抽了抽,苏卿举起爪子将他的手心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套上取暖,口里念叨着,“万一你生病了,谁来照顾我呢?”
“没事的。”他的身子向来硬朗。
苏卿急了:“不准抱有这样的想法。”
脑子灵光一闪:“白先生,我发现了你的不怀好意。”
“怎么说?”白敛抿着嘴笑,苏卿更恼了,“你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把我打包成粽子一样,说,你是不是看上了哪家的杏花?”越想越气,手脚都不灵活,活脱脱的更只北极来的大狗熊。
“我说的,对不对啊?”
白敛真是拿她没辙:“好、好,我错了,我以后和你打扮的一样的体积好不好?”
“你真的有这想法?”眼睛又红了。
“……”白敛真的没话说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来,入住了白府的第一晚,某大律师华丽丽地病倒了,第二天大一早要起床,愣是没爬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在机床说自己身体硬朗的。”
苏卿又是心疼又是嘴硬道。
“啧啧,第三次看到二少爷生病了,真不容易。”没心没肺地宫大管家为了纪念着极具意义性的时刻,笑呵呵地掏出手机拍照留念,干嘛,发微博去。
“……”白泽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凉飕飕地甩下句离开,“没死透啊。”
“宝贝啊,你居然生病了!管家,燕窝鲍鱼什么的,全部开补!”
这个不靠谱的,奈何白敛的嗓子肿胀得跟个核桃似的,一开口,嗓子就像被火燎着的似的,说出来话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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