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从脚底板涌上头顶，染红了漆黑深邃的眼睛，白敛按了按狠狠跳跃地太阳穴，四周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苏卿敛了敛莫名腾起的不安，脚步向后退了两步，撇下头：“我要说的，就、就是这些。”

“我虽不能娶你，但却可以给你献花，还有一颗真心。这样的爱情，你怎么可以轻易地抛弃？”

嘴角残忍地上扬，冰冷的红唇血腥地涂着舌信，白敛欺身压了上来，板正了苏卿纤细的身子，不盈一握的腰，俯首凑到她敏感的耳垂：“我是你的。注定只能是我的。”

霸道不容置疑，像宣判，也像极了威胁。

“可我要的，你给不了。”苏卿挣扎不过，索性果敢地抬头瞪了回去，“我想要一个平平淡淡的家庭，有丈夫、有孩子，组成一个简单的三口之家，或者，我们可以再多要一个孩子。”

苏卿的眼神痴迷起来，思维灵魂像脱离了身躯，这使得白敛刚刚触碰到苏卿的身子而渐熄的怒火一下子又窜了上来：“该死的，没有家庭、没有孩子，只有我们两个不好吗？”

她要的家庭，他可以勉强给起，但孩子呢？

白敛的眼底划过一丝清晰的痛色。

“不好。”苏卿的脸庞划过泪水，摇了摇头，白思涵经历变故，不再渴望爱情家庭，她不一样，因为年幼时的那份缺失，她比一般人来得更加渴望婚姻的细水长流，她可以给她的宝宝，最安稳快乐的生活。

“如果，你给不了这一切，就放过我吧。”

带着低低的哀求，苏卿的睫毛微颤，咬了咬唇，狠下心来：“除非，你还想要拿绳子绑着我。”

一句话，深深地刺痛了白敛的眼，陡然松开了揽着苏卿的手，良久，倒抽了一口冷气禀然地望着她，翻身从窗户口跃了下去。

献花、真心……

苏卿垂下眼帘关上了窗户，上了锁。

她大概是真的没想过这一点，和许思远分了之后，想的便是能找个顺眼的嫁了出去。恰好，能看得顺眼的，也就只有白敛一人。恰好他孩子气地追求自己，她几乎没多想什么，就同意了。

如果谈恋爱是婚姻要走的道路，她愿意陪他走到底。

苏卿爬上床，熄了灯，眼角突然干涩地可怕，前一秒被撕扯得生疼流血的心，在白敛走的下一秒就麻木冰冷起来。

第二天，苏卿眯着眼睛下楼的时候，刚抿了一口牛奶的赵尘“噗”喷了出来，幸好没洒到早餐上：“一觉醒来，重量窜到国宝级上了。”不由打趣道。

苏卿白了他一眼，一夜未睡，眼睛肿的跟个核桃，坐了下来拿起吐司没形象地咬了一口，又吐了出来：“真难吃。”

“不会啊，挺好吃的嘛。”赵尘好脾气地笑了笑，拿了一片咬了一口，“我在做的时候，特地加入了些养生的草药，这个味道算是够清淡的了。”

“……哎。你说这些绿茸茸的，都是草药？”

强忍下胃子里翻涌着的胃酸，苏卿的脸色变了变。

“看来你不喜欢。”赵尘顽皮地狭促点了点唇，“或许，明天该换个重口味的。”

“……”

赵尘的日常算和顾小漫宅控差不多，鲜少出门，存了些食物在冰箱。偶尔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唯一和记忆里不一样的地方，便是整天捧着个单反相机，吵着让苏卿给他拍。

“留纪念吗？”

苏卿直言不讳，比避讳和赵尘谈生死。

赵尘笑了笑，调好相机的焦点焦距：“他们看了会伤心。”

“我以后都不能去小雅坟前去看望她，你能帮我拍74张照片，每年在她的坟前替我烧一张吗？”

“哎，又多又麻烦。”

苏卿鼻头酸了酸，语气却是嫌烦不乐意。

“为什么是74张？”

“我还有两年……我想和她白头携手。”赵尘嘴角的笑容透明温暖干净，大手拍了拍苏卿的肩膀，“以后，就麻烦你了。”

“为什么是我？”

“因为……借宿费嘛。”

“……”

说不出为什么，信了就是信了。当他还是个调皮的黄毛小子时，他的眼里除非林若雅之外，就是整天捧着名著的苏卿苏大学习委员长，是多么的厉害。

“啊，对了，今早黄大班长给我打了电话……”

赵尘故作惊讶状，神色如常，苏卿直接打断：“没空。”

“他喜欢你的事，当时也人尽皆知。况且，远赴美国得知我和你相亲成功后，十万火急赶了回来，可惜……”赵尘耸了耸肩，“还是错过了你。”

“和我没关系。”

苏卿转身就要走。

“他为了你，留在了这片土地。”

“不管他是不是黄老医生的儿子，随随便便践踏别人心意的人，都是很难被原谅的。”

“……”

苏卿到底还是被赵尘给拉了去，隔着玻璃好远都能一眼看到坐的端端正正男人，一双修长纤细的手骨感十足，苏卿心里虽不情不愿，面子上却没多大起伏。

六人桌的火锅。

赵尘和他一个位，苏卿坐在他们的对面。

“阿卿，你变得比以前更漂亮了。”

黄冀温和地翘了翘嘴角，苏卿瞪了回去：“哎，你好像变丑了。”

早已经习惯了苏卿的毒舌，黄冀和赵尘均是笑着摇了摇头，只是黄冀的嘴角带着微微的苦涩味。

“黄冀，你小子现在发达了，留过洋的医生。”赵尘对于黄冀也所知甚少，勾着他的肩膀问道，“啥科啊？”

“心理学科。”

“……”

苏卿捡着的蟹肉棒滑入了锅底，脸色沉了下来：“精神科的？”

“是他让你来的。”

黄冀在苏卿咄咄逼人的眼神下，也不免讪讪承认：“他说，你回来了。”

话音刚落，苏卿敛了敛眼睑，倒抽了一口气，抬眸望向黄冀：“我先离开。”

熟悉而陌生的感觉渐渐重新漫上心扉，一点一点啃咬侵蚀着痛经，这几天就没怎么吃东西，胆汁都快被胃子绞出嗓子眼，眼睛轻易地泛着晶莹。世界那么大，可她却连半点栖息的地方都没了，还有……他残存的温度。

“阿卿。”

一双手及时扶住苏卿摇摇欲坠的身子，苏卿敛了敛心神，抬头望去，嗓子发干，字正腔圆地吐出一个锋利的字：“滚。”

甩开黄冀的手：“别多管闲事。”

“我明白你讨厌我，但你可以好好对待自己吗？”黄冀是永远的好好先生，脾气依旧温和地没话说，却依旧固执地上前扶着，“如果你过得好好的，我是不会主动找你的。但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很担心，阿卿，你知道吗？我希望你幸福。”

“幸福？”

心被狠狠地戳了下，他说得没错，可她的幸福，已经随着白敛的离开

一起离开了：“你哪什么给我幸福？”

“免费为我做心理辅导吗？”淡淡地讽刺。

“……”

火锅对面复氏餐厅二楼，白敛双手插着口袋，眼波无痕：“老三，你要娶顾小漫吗？”

杜若小心翼翼地觑了他一眼，掂量着：“你不打算娶卿姐吗？”

“嗯。”

空气明显地尴尬了一下。

杜若深深地舒了一口气，鼓起勇气直视着白敛俊美的侧脸：“我目前努力追求小漫嫁给我，可她不乐意。”这事挺烦人的，连哄带骗的招儿都使了，愣是没唬弄过去。

白敛微微挑了下眉：“理由。”

“等你家的那位结……”婚字还没出口，杜若就被身边白敛瞬间沉下来的气压压得泄了气，声音越来越弱。

“我不能娶她。”

眼神依旧投向窗下的一对男女身上，白敛暗自皱眉，该死的，脸色惨白成那副惨样，他真的放心不下她离开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看到苏卿甩下那男的手时，心里还稍稍解气了些，可那男的脸上的笑容过于碍眼，白敛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帮我查查那个男人。”

“你可以找她将话说明。”

杜若头疼地应了下来，这两人吵架，殃及鱼池是小，被棒打鸳鸯就遭了。

“童童等我吃晚餐。”

理了理西装，转身离去。

杜若没好气地冲着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一清早地回去，大中午地又来，真当邮费不要钱啊？

切，可怜他这个免费的司机。

“你可以给我一个家庭吗？或许……一个孩子？”

苏卿擦了擦眼角，笔直地站在黄冀的跟前，目光**：“可以吗？”

那目光……

推门出来的白敛不小心或者是不放心地一撇，轻易地跌进苏卿直率的眼神里，头脑轰地空白起来，该死的。回过神来后，早已撕下冷静的伪装，浑身散着戾气。

“呃，你是说，你愿意嫁给我？”黄冀显然转不过弯来，他苦苦追求了多年，苏卿给他的从来都是清冷的一眼，偶尔参杂着零碎的怨恨，“你要是愿意，我自然是没话说的。”嘴角裂开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黄冀上前将苏卿拥在怀里。

妈啊，变天了，变天了！

顺着白敛吃人的视线看去，杜若看到了自己生平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苏卿和一个陌生男子搂搂抱抱……

不由吓得缩到了一角。

“哦，光天化日，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很好，他还能在苏卿惊愕的眼神下平静地说着话，白敛按了按跳跃不止的青筋，不怒反笑。黄冀笑容甜甜，被人用文言话一说，害羞地松开了苏卿，笑了笑向白敛解释：“抱歉，刚才我的阿卿接受了我的求婚，我太激动了。”

握起苏卿的手，笑容如故。

白敛的眼珠子几乎喷火地烧在相握的手上，咬牙切齿道：“你知道她属于另一个男人吗？”

许思远？

“他们已经分开了不是吗？”

“她和别的男人上过床。”

苏卿的脸色更加地惨白，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杜若不忍地撇头，完了。

“我喜欢的是阿卿这个人。”

黄冀微微怔了怔，却还是冲着苏卿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

“她爱的人是我。”

直接、霸道地说出。

（本章完）